第250頁
這封信在大周動蕩不安時送達,用意是示威還是求和,不好說。 不知不覺混入鄰國境內的人,叫做細作。這種事哪一國都做過。正如以祁連城為首的錦衣衛,在被廢除之前,曾有不少人手流入越國,刺探越國軍情、民情。反過來,越國這樣做無可厚非,只是越國皇帝未免太有膽色了些,竟舍得讓自己的兒子混入大周一年多。 霍天北看著那封信,心念轉動,笑,“越國三皇子抵達京城,應該就在這一兩日了?!?/br> 蔣晨東意味深長地笑著頷首,“我猜也是,興許——”他沒將話說完。 霍天北卻是認可地一笑。 興許,三皇子是他很熟悉的一個人。 興許,他的夫人早就知道了這樁事。 眾人就此事商議了一陣子之后,各自回府。 蔣晨東上車前,到了霍天北面前,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你府里的事,我也聽先生說了不少。你那位夫人,到底是太相信你的能力,還是要把你送上死路?” 霍天北心情也不錯,笑應道:“放心,你必定要死在我前面,倒是你,安分些。我這些年都看你不順眼,卻也不想你死在我手里——不想與先生反目?!?/br> “你我都一樣,自求多福吧?!笔Y晨東笑著擺一擺手,“先走了?!?/br> 霍天北回到府中,徐默跟在他身邊,神色忐忑地稟道:“府中夫人以往倚重的管事、安姨娘都不見了。今日那些管事一切如常,說是奉了夫人的吩咐去辦一些事,出門之后再也沒回來,安姨娘則是請示了夫人出門上香,回來時卻只有車夫和一輛空車?!?/br> 霍天北知道自己此刻不該笑,還是笑了起來。他還能怎樣?他一直都小看了顧云箏。今日若是她想離開,想來也已消失了。 “侯爺……”徐默看著他透著寒意的笑,心驚膽戰起來。 “逐一吩咐府中的下人,告訴他們,從未見過燕襲這個人。來日哪一個說錯話,殺?!?/br> “是!”徐默干脆地應聲之后,指了指外書房,“先生那邊,知道的恐怕是不少?!?/br> “他那邊我去說?!?/br> 徐默這才放心,轉去召集闔府下人不提。 霍天北徑自去了外書房。 陸騫正在伏案寫字,見霍天北進門,笑容舒朗,“坐?!?/br> 霍天北卻是走到案前,看著宣紙上斗大的合字,微微一笑,“心不靜,心不誠,就別寫這種字了?!?/br> 陸騫瞪了他一眼,“我讓你坐!” 霍天北這才笑著落座,“怎么火氣比我還大?” 陸騫反問:“我的學生有眼無珠,娶了個禍國殃民的妖孽,你說我該不該火氣大一些?” 霍天北故意氣他,“近來景寧公主越來越沒個體統,我這不聽閑話的都聽說了她不少是非,偏偏哪一樁都與駙馬爺無關……” “你給我閉嘴!”陸騫瞪了他一會兒,又忍不住笑起來,“景寧公主再不成體統,也沒膽大包天到私通越國皇子的地步?!?/br> 霍天北慢悠悠地瞥了陸騫一眼,“這都是誰跟你胡說八道的?” 目光如刀,泛著森森寒意。陸騫不以為忤,冷笑,“許她做出那等好事,倒不許我提及?你還真是被她迷了心竅?!?/br> “嗯?!?/br> “嗯?!”陸騫長眉蹙起。 “你說的沒錯?!被籼毂甭月詡绒D身形,手臂搭在座椅靠背上,“她是我的夫人,做過什么,都是我的意思。誰也不可提及?!?/br> 陸騫將案上寫好的字收起來,親手倒了兩杯茶,落座后,緩聲道:“有些事我拿不準,也就沒跟你提過,現在能夠確定了,就與你說說。蕭言,哦,也就是蕭讓,他與云笛到過京城,你知情,但那時你在外面。你夫人前一日與蕭讓在醉仙樓暢飲,第二日開始,便是形容憔悴,闔府皆知。自然,這件事你怎么想都行?!?/br> 霍天北喝了口茶,嫌棄的蹙了蹙眉,將茶盞丟到了桌上。 陸騫險些就笑了,茶里有股淡淡的梅花香,霍天北不喜歡,他不喜歡茶中混入任何香氣,即便是他平日喜歡的花朵——亦或者說是藥材,都不可以?;籼毂敝幌矚g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東西。忍下笑意,他繼續道:“蕭讓、云笛離京之后,安家便投靠了他們,今日呢,安姨娘也消失不見。我聽說,你夫人對安姨娘可是照顧有加。眼下再加上越國三皇子的事……天北,這些興許都可以幫你,但是只要她心意傾向于別人,你就會死無葬身之處?!?/br> “那不正是你希望的么?”霍天北不在意地笑了笑,“我過來也是提醒你一句,不要亂說話。事情還沒有眉目,越國三皇子所為何來,還未可知。我擔心你上了年紀沒有耐心,多說兩句。即便是你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也要記得,與越國三皇子私下來往的人是我,與她無關?!?/br> “你就那么在意她?!”陸騫語聲雖然如常,語調卻已轉為寒涼,“哪怕她一念之間能置你于死地你也要這般維護她?你明明知道,佩儀是為了你才耽擱至今,她哪一點比不得顧云箏?” “她的確是可以反過頭來置我于不仁不義的地步,更能置我于死地。沒什么。我還是那句,我死了,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霍天北笑容透著殘酷,“至于佩儀,她心里有誰,與我無關。我不曾招惹過她。更何況,她如今為你所用,之于我已是外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