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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箏默然。 李mama長長地透了口氣,話鋒一轉:“如今的葉松葉總督與侯爺算是忘年交,知道侯爺小小年紀就有了些營生,勸說侯爺與他聯手,幫忙解決將士糧餉的問題。侯爺這些年下來,手里打點產業的人早已遍布大江南北。如今曾在侯爺麾下的將領風光無限,為何還是誓死效命侯爺,那還不是因為念著侯爺的恩情?有些小人總是眼紅侯爺的資產,動輒彈劾侯爺借公務之便斂財,卻不知西域一度糧餉短缺,幫朝廷養活西域將士的人里面,可就有侯爺一個!侯爺名揚天下之后,皇上倚重侯爺,那些貪官才不敢再大肆克扣糧餉,在以前又是什么情形?西域將士出生入死,卻連口飽飯連件御寒的衣物都沒有?!痹挼侥┪?,很是憤憤不平。 顧云箏這才心緒一緩,笑道:“放心,侯爺不在意那些小人的嘴臉。他要是連那些都放在心里,早就氣得不做重臣做商賈了?!?/br> 李mama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倒是?!?/br> 顧云箏取過一張宣紙,寫下了蔣晨東、沈燕西、郁江南、霍天北四個名字,看了片刻,問李mama:“他們四個的名字,都是陸先生取的?” “對?!崩頼ama點頭,“前面三個都是不知身世的,聽沈二爺說,侯爺小時候只說自己叫天旭,陸先生便給他改名為天北?!闭f到這里,眼神悵惘地凝視住那三個字,“侯爺出生之后,老太爺左一出右一出的鬧騰,侯爺在府中時日甚少,連族譜都沒上。到最后,老侯爺請侯爺回去的時候,才給侯爺上了族譜,侯爺自己定的,用天北這名字。那時,老侯爺也是怕西域如葉總督這樣的人上折子參他一本,否則……”她搖了搖頭。 “侯爺回到府中,大夫人對侯爺怎樣?”太夫人就不用問了,當然是一副溫和的樣子,二夫人要跟隨太夫人的腳步,三夫人……顧云箏又很快追加一句,“還有三夫人,這兩個對侯爺怎樣?” “大夫人?”李mama罕見地冷笑一聲,“一度也是人云亦云,后來大爺與大少爺出事,還怨天尤人地把責任推到了侯爺身上,說侯爺當真是命硬……這種話不能與侯爺說就是了。三夫人倒是很好,那時性子活潑開朗,第一次見到侯爺的時候,愣了半晌,一味訥訥地說一個男孩子怎么會漂亮成這樣,平日里與三爺一樣,有意無意地似是在替上一輩人彌補侯爺,大事小情都不忘記侯爺?!?/br> 還好。對三夫人好一些果然沒錯。至于大夫人……顧云箏懶得評價那可憐又可恨的女子。 這天,回娘家去的秦姨娘沒回來。秦府派了一名管事mama來傳話,說秦姨娘吃壞了肚子,不舒坦,秦閣老與秦夫人想將人留一晚,改日再登門賠不是。 顧云箏并不在意。秦閣老、秦夫人若能將秦姨娘就此扣下,她也毫無意見。 霍天北這幾日應酬不斷,晚間逗留在外,不知何時回來。 安姨娘請安之后,顧云箏哄著熠航入睡,回房洗漱歇下,讓堇竹點了支安息香。一下午聽了太多霍天北的事,她的腦子都快不夠用了,得好好睡一覺。 并未如愿。 重獲新生至今夜,她夢中總是些與現狀相關的亂七八糟的事,到今夜,才在夢中見到了母親。 夢到的是她兒時記憶中的母親,容顏如花,笑容婉約,拉著小小的她的手,走在后花園明媚的春光之中。 她特別開心,蹦蹦跳跳地跟在母親身邊,嘰嘰喳喳地和母親說話。 轉過一個彎,母親忽然放了她的手,丟下她疾步離開。 她焦急的追趕,可是人太小,步子再急也跟不上,只得無助地哭喊:“娘親,娘親……” 母親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她,竟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前行。 她滿心惶惑,“娘親,我是阿嬈,我是阿嬈,你不認得我了嗎?……” 母親的腳步卻更快了,到了垂花門,上了馬車,很快消失在她眼界。 她留在原地,委屈惶惑至極,卻哭不出。 夢中場景忽然轉換到落難那夜。 鮮血,哪里都是鮮血。 哪里都是閃著寒光帶著殺氣的刀槍。 她看到親人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她看到她最怕失去的母親唇角含笑,躺在被火光吞噬的房間之中。 不是說好了,要等我回來? 說過要等我,怎么忍心離去的? 她心頭縈繞著千言萬語,卻出不得聲。 顧云箏喘息著,驀然醒來,抬眼對上了燈光中霍天北俊美的面容。 他問:“又做噩夢了?”他剛洗漱完,一身白綢衣褲,落在她臉頰上的手溫暖,讓她很快平靜下來。 她點一點頭,勉強回以一笑。 霍天北轉身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就著他的手喝完,放下杯子時又漫不經心地問:“阿嬈是不是你的小名?” 顧云箏身形僵住。沉默一會兒,她才出聲,“怎么這么問?”心里卻是困惑不已,以往自己也沒有說夢話的習慣,今日這是怎么了? “你說夢話了??蓱z兮兮的樣子,好像是你娘不要你、不認識你的樣子?!彼浀盟趬糁袊艺Z時的語氣,惶惑,悲傷。 顧云箏松了一口氣,隨即仍是頭疼不已,抬手撓了撓額角,“應該是吧。夢到了小時候的事,不太清楚?!?/br> “那就是了。這名字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