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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mama趕上來,寬慰道:“夫人方才的幾句話,我聽出了一點兒門道,您也不需太擔心,侯爺總會為您和子嗣著想的。他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不會再率性而為了?!?/br> 這說法對霍天北完全不適用。適用的話,二夫人就不會怕成那樣了。 二夫人應該比李mama更了解霍天北,因為二夫人多年來跟隨霍天賜站在霍天北的對立面。 再者,顧云箏之前說那些話,意在試探。結果很明顯,李mama和她一樣,毫無察覺。 隨他去吧。到時候能勸就勸他幾句,勸不了先讓他寫封休書跟她劃清界限。此時就這樣想,應該是有失厚道,可又有什么法子,她與他不是能夠為彼此付出慘重代價的夫妻。要是反過來,她害得他背上罵名,估計他二話不說就把她發落到爪哇國去了。 這樣想著,顧云箏輕松起來,到達東院的時候,已是神采奕奕。 賀沖等在小小的花園門外,躬身道:“夫人去花園里與祁公子說話吧?;▓@里人手多一些,方便照應您?!?/br> 顧云箏笑著點頭,“你費心了?!?/br> 賀沖說聲不敢當,退至一旁。 顧云箏走進小花園,一路上發現很多花草都可用來入藥。 一道黑色人影站在一叢紅色香花前。 布袍,身高與霍天北相仿。背影透著清冷寂寥。 如果不是對霍天北太熟悉,一定會將這人錯認成他。 這個人是祁連城。 顧云箏在心里說了聲好久未見,輕咳一聲,緩步走近。 祁連城回頭看向她,略略打量,勾出一抹微笑,“霍夫人?” 顧云箏微一頷首,“祁公子?!?/br> 祁連城轉身喚人:“芙蓉,楊柳?!?/br> 兩女子應聲快步走來,到了顧云箏面前曲膝行禮,“奴婢見過夫人?!?/br> 顧云箏問道:“來服侍那位姑娘的?” 兩人稱是。 顧云箏喚李mama,“帶她們過去?!敝蟛糯掖掖蛄苛似钸B城兩眼。依然是那張清雅絕倫的容顏,比起元熹四年,清瘦了幾分,面色略顯蒼白。他終于不再似世外之人,終于有了尋常人的黯然、落寞——從心底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黯然、落寞。 她心里有著故人重逢的喜悅,有著因為他圍繞云家人所做諸事的復雜心緒。 祁連城對那一叢紅色花朵很感興趣的樣子。顧云箏隨之細看了看,這才發現,那是一叢罌粟。 祁連城道:“在我眼里,這是不祥之花,在侯爺眼里,這應該只是一味藥材?!?/br> 那倒是,能把丫鬟小廝都以藥材命名的人,該是看到什么花草都會想能不能入藥。顧云箏腹誹著,又想到了自己種在香雪居的大片赤箭,落在霍天北眼里,恐怕就變成了大片的藥材,啼笑皆非。 祁連城看向她,“孩子現在叫熠航?” “對?!?/br> “他現在過得好么?” “還不錯?!鳖櫾乒~如實道,“侯爺一直在調理他的身體,平日有時間就陪著他。我無事的時候也在盡力照顧他?!?/br> 她說話的時候,祁連城一直凝視著她雙眼,卻發現她眼波明亮澄澈,卻無任何情緒,太過平靜,倒讓人無從分辨真假。幸好他早已知曉熠航近況,否則,真要按捺不住情緒,當即要求看看熠航了。他笑了笑,將手中一本書遞給她,“近日找到的一本花卉圖集,夫人若是閑來無事,不妨教他辨認?!?/br> 顧云箏抬手接過書的間隙,看清了封皮上圖匯兩個字,目光微凝。手收回去的時候,速度緩慢,像是有些吃力的樣子。 祁連城又道:“過些日子我來看看熠航,方便么?” 顧云箏哪里能當即應下,“我會轉告侯爺?!?/br> “多謝夫人?!?/br> “公子客氣了?!?/br> 祁連城一笑,“告辭?!?/br> 顧云箏微笑頷首。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她才意識到一件事:這青天白日的,他倒也不怕被人看到。不,應該說霍天北也不怕人看到祁連城在府中出入。 照他這么個往死里折騰的法子…… 她無聲嘆息,漫步到不遠處的藤椅上落座,垂眸看著手里的書,指尖摩挲著書皮。 再沒有比看著自己的遺物更糟的事兒了。 她站起身來,慢吞吞回到正房,把書交給堇竹,“祁公子給熠航的禮物,讓侯爺收著吧?!?/br> 繼續習字的時候,懊惱自己什么竟都沒問祁連城。問也未必能得到答案,看到他好端端的就該知足了。 她習字的進度不錯,現在這右手能夠隨著心意運筆,又只專攻顏體,每幾日就有一點點喜人的進步。以前不行,時間久一些,中指就有些麻木,不聽使喚。 李mama安排好了兩個丫鬟,回來后跟顧云箏低語幾句:“那兩位姑娘隨身帶著些東西,賀沖命人檢查過,里面有含大量麝香的佩飾,還有水銀等避子之物?!?/br> “連水銀都用上了?”顧云箏訝然,“別鬧出人命來才好?!?/br> “賀沖的手下提醒過了,那兩個丫鬟說心里有數?!崩頼ama笑道,“我就是提醒您一句,日后進東院的時候留心些?!?/br> “嗯,放心?!鳖櫾乒~又問,“熠航可以出去玩兒了,你跟他說了沒有?” “剛剛說了,”李mama笑瞇瞇的,“和兩名小廝去后花園了,堇竹、連翹也跟去了,怕他們玩兒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