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顧云箏的心頭一涼。 大夫人為了娘家與霍家關系更近一些,為了她在府中有個幫襯的人,說服太夫人同意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林雅柔是如愿以償,應該已經歡喜得找不著北了。 太夫人呢,應該是已知道她服下的藥只能保兩年不能孕育兒女,以后可就不好說了——不聽話的兒媳,她要來何用?自然樂得見到她與妾室爭寵,到了適當的時機給她扣一頂善妒的帽子,再加上無所出、不孝這些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命令霍天北休妻,還能鬧得滿城風雨。 霍天北對妾室無所謂,反正先前都有三個小妾了,再多些也無妨。 眼前三個人,都是有利可圖或無所謂。 那她呢?誰為她考慮過一點點?換個心窄的,當場就被氣得暈頭轉向了吧? 霍天北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否則才不可能任人往他身邊塞人,不會是這樣的態度。這種事他就不能提前告訴她一聲么? 顧云箏從容起身,恭敬行禮,“長輩賜,怎敢辭。若是林家三小姐能夠進門,我自然無異議。太夫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回房了?!?/br> ☆、蝶與花(5) 晚間,霍天北和顧云箏留在東次間,一個看書,一個伏案習字。李mama和春桃站在一旁,不時看一眼顧云箏,見她神色認真專注,兩個人哭笑不得。夫人的心是有多大、有多寬?侯爺要納妾了,還是她很膈應的林雅柔,她居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滿京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將近三更天,霍天北洗漱,回了寢室。 顧云箏去洗漱一番,卻又回到東次間,遣了李mama與春桃:“你們下去歇了吧,不用陪著我了?!?/br> 兩個人不好說什么,無聲退下。 顧云箏繼續認真寫字,只有這樣,心緒才能真正平靜下來,才能有條理的安排日后的事。 的確,她有些窩火。從來不是柔順謙恭之輩,表面上能云淡風輕,心里到底是意難平。 心緒平寧下來之后,想出了應對之策,她將溫著茶水的小木桶放到寢室臨窗的大炕上,隨后到了床前,默默無聲地卷起自己那床被子。 霍天北從她進門就看著她,到這時繃不住了,笑起來,攔住了她,“這是要做什么?”卻是明白,她在人前給他面子,只剩了兩個人,就不想為難自己了——她現在一定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順眼。 顧云箏面無表情,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他笑成一副蠱惑人心的男妖精模樣,那點兒壓下去的火氣險些又燒起來,“妾身今日喝多了濃茶,晚間肯定輾轉反側,為了不打擾侯爺好夢,還是睡到大炕上為好?!?/br> 霍天北把那床被子丟到床尾,又將她勾倒在床上,“沒事,我不怕你折騰?!?/br> 顧云箏被他塞到被子里之前,下意識的踢掉了鞋子,之后又后悔,就該穿著鞋子睡到他被子里。這混賬特別要干凈,在這時候膈應他一下多好啊。 霍天北將床頭的宮燈熄了,室內陷入黑暗,他輕拍著她背部,語帶笑意:“不聲不響忍了這么久,你可真行?!毙睦飫t在想著,這小東西藏得也太深了。 顧云箏不接他的話。 “你實在不愿意的話,求求我,我幫你毀了這樁事?!?/br> 在黑暗中,顧云箏不用掩飾情緒,撇了撇嘴,還是不做聲。 “真不想求我?”他吻了吻她面頰,“等會兒別反悔?!?/br> 顧云箏氣結,掐了他一把。 他卻低低地笑起來。 黑暗中,響起細碎的衣料摩擦聲、落地聲、男子溫柔的哄勸聲。 慢慢的,是她壓抑的申荶聲,后來是如泣如訴的指責聲:“霍天北,你這個無賴,這樣不行……” 他則發出愉悅的笑聲,“那你喜歡怎樣?” “……” 旖旎過去,顧云箏昏昏欲睡,卻又口渴得厲害,推了他一下,“我想喝水?!?/br> “等會兒?!?/br> 片刻后,房間里燃起燈光,顧云箏懶懶地看著他。 他站在大炕前,正在給她倒水。穿著玄色緞面褲,絕佳的身形一覽無余,雙肩線條優美,窄窄的腰身煞是悅目。后心有一塊巴掌大小很猙獰的傷疤,是他昔日征戰與人廝殺的印跡。 他走到她面前,彎下腰來,將水杯送到她唇邊。 顧云箏就著他的手慢慢喝完一杯水。 霍天北凝視著她,臉上嫣紅還未褪盡,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唇色鮮艷許多。不論是平日的清麗,還是此刻無言彰顯的嫵媚,皆是悅目至極。 這樣柔美的一個女孩,卻自作主張,城府深藏——關于子嗣的事,在她心里,重不過他納妾的事。她就不怕服藥之后出岔子?人的體質不同,一些藥物發揮的效力也不同,萬一身體就此損傷嚴重,她豈不是一輩子無所出? 這個小混賬。 他整個下午都恨得牙根癢癢。 在此刻,看著她,再反觀自己,釋然一笑。 夫妻兩個各懷心思,各有計較,顧云箏鬧情緒也只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第二日,兩人一切如常。 顧云箏的一切如常,是根本沒為納妾的事情做任何準備,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安排示下的只有日常事務。 上午留在家中,下午出門。 針線上的人照著顧云箏、堇竹的尺寸,放下了別的事,趕制出了幾套男裝,晚間送到了正房。顧云箏留下兩套,其余的讓春桃送到了匯春路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