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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一定,各路消息、各種人的見解都了然于胸,總不是壞事。 他搖一搖頭,暗自嘲笑自己,想這些有什么用?他現在只想有個穩定的營生,錢自然是賺得越多越好,如此,自己最起碼能讓妻兒重新過上富裕的日子,能給孩子請個學識淵博的西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要自己做人家的西席養家糊口。 能改善處境,能與老友不時相聚,又不用重入官場,只需及時告知定遠侯夫人一些消息一些看法,賺的還是貪官污吏的銀子,還在這兒躊躇什么呢?萬一定遠侯夫人翻臉,他倒無妨,可妻兒怎么辦?誰敢說如今妻兒沒被人暗中監視著? 別的不說,這位侯夫人就是身懷絕技之人,以往在閨閣中可就有武癡的名聲,別說手無縛雞之力的妻兒了,就是想取他的性命,恐怕也是易如反掌。 他站起身來,深施一禮,“承蒙夫人器重,給我這樣一個好差事,我日后聽憑夫人差遣,竭盡全力做事?!?/br> 顧云箏笑著頷首,“坐吧。我只盼著你不會重蹈覆轍,不要讓妻兒繼續跟你受苦?!?/br> 汪鳴珂神色大窘,“不會了。再賭的話,夫人只管命人剁掉我雙手?!?/br> “我姑且信你?!鳖櫾乒~只重申一件事,“說起來只是我與你、方大人一起做點兒買賣,不可用定遠侯的名頭。在明處,我只是閑來光顧你的酒樓,偶爾與方太太相互串門閑話家常?!?/br> 汪鳴珂正色稱是。 濟寧侯蕭讓的事才過了多久?方元碌就是因為濟寧侯的緣故險些散盡家財?;噬戏置骶褪莻€昏君,重用的人不是諸如定遠侯這種正邪難辨的,就是只顧著貪贓枉法的,內閣一直明爭暗斗,誰敢保定遠侯不會步成國公、濟寧侯的后塵?別說顧云箏刻意提醒這一點,就是不提,他們也是打死都不敢聲張。 顧云箏站在汪鳴珂的立場上想一想,不難猜到他的想法。她需要感謝的,是霍天北的權勢和正邪難辨的做派。這樣的人的名頭讓她用著,便利之處太多了。 如果她現在不是定遠侯夫人,而是什么貪官污吏、偽君子的妻子……估計她一天都受不了,早就變著法子把自己弄成下堂婦了,日子不知是怎樣艱辛的情形。 與汪鳴珂商議了一些日后行事的章程,顧云箏又托他做一件事:“詹事府大學士成大人有一所別院,就在南柳巷,離方大人的別院不遠,小巧精致,我想買下來。你見到方大人的時候,能不能托他促成此事?就用他的名頭幫我買下吧,這樣還有個好處,別人也能知道他手頭又寬裕了?!闭f著看了看很是寒酸的陳設,“我陪嫁的宅子實在不成樣子,用來款待人太失禮,想私下置辦個地方,以備不時之需?!?/br> 汪鳴珂思忖片刻,點一點頭,“這事不難,我今日就去他家中,說說此事?!?/br> 顧云箏取出一個寫著“方元碌親啟”的信封,“這些銀票買那所宅子綽綽有余,余下來的錢,讓他去醉仙樓擺幾桌像樣的酒席,來往的各色人等都請去聚一聚,給日后造勢?!?/br> 看起來是客客氣氣與他商量,其實早就胸有成竹了。汪鳴珂還能說什么,笑著稱是。 出了匯春路,顧云箏先去了沈大夫的藥鋪濟善堂,只是為了見見這個脾氣別扭又古怪的人。她戴著帷帽與春桃走進去,運氣不錯,見沈大夫正在慢條斯理的給人開方子,比之記憶中清瘦了一些,唇邊還是兩撇小胡子,再沒別的變化。 春桃低聲問道:“夫人,我們買什么藥材???” 顧云箏隨口道:“要一包茯苓粉、三錢珍珠粉吧?!焙么跏沁M門了,就照顧一下他的生意。 隨后,顧云箏去了顧家,讓春桃知會前院的管家,請顧豐再幫她選幾個小廝,這是此行目的,看望顧太太倒是捎帶著的事。 顧云箏怎么也沒料到,會在顧家遇到二夫人。她進門時,二夫人正往外走。 ☆、蝶與花(4) 錢mama將托盤放到床頭的杌凳上,把茶盅送到顧云箏面前,“是新出的一種茶,酸甜可口,您嘗嘗?!?/br> 顧云箏笑著接過,取下蓋碗細看了看。哪兒是什么茶,分明是桔子水之類的飲品。緩緩送往唇邊的時候,她視線瞥過錢mama與顧太太。 錢mama正焦慮地看向顧太太。 顧太太則正神色木然地看著顧云箏。 顧云箏端著茶盅的手又緩緩放下,在這片刻間,看到杯沿兒上的一點點粉末。她將茶盅放到杌凳上,對春桃伸手,“我讓你準備的藥呢?” 春桃連忙從袖中取出茯苓粉和珍珠粉,送到顧云箏手里。她也察覺到了氣氛有些緊張怪異,只是不知顧云箏要如何應對。 “你去門口守著?!鳖櫾乒~將藥粉丟在床上,凝視著顧太太,目光一點點冷了下去,“我身邊有幾個不懂規矩的人,要除掉,就去藥鋪買了兩包砒霜。從藥鋪出來,我就來了您這兒。原本是想探病,卻沒想到,你要對我下狠手?!?/br> 春桃如今特別佩服顧云箏能平平靜靜扯謊的功力,聞言垂下了頭。 “我得想想,把你們毒死之后,怎么跟侯爺交待?!鳖櫾乒~姿態愈發放松,語聲更柔和,目光中的寒意卻更濃,“二夫人來過這兒,車夫能作證。她剛走,你們就出事了。我來探病,恰逢你們快斷氣了,你們跟我說,二夫人奉太夫人之命來傳話,要你們害我,還留下了一包毒藥,你們前怕狼后怕虎,索性服毒自盡。這樣說還行吧?我再細細思量一番,總能圓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