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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東次間、西次間的陳設與含清閣大同小異。東次間添了個半圓形多寶閣架子,陳列著雅致或名貴的小擺件。西稍間用槅扇掐出了暖閣。 寢室設在東稍間,門口一扇落地山水屏風,南面有臨窗大炕,北面靠東側一張偌大的紫檀千工床,垂著與窗簾同色的帳幔。透過后窗,可見兩株開得正好的西府海棠。 東耳房外面兩間是茶水間,挨著寢室的一間是盥洗室,與東梢間打通。 西面三間耳房布置成了書房,霍天北諸多藏書、公文卷宗已經搬了過來。 去外面買小吃的丫鬟回來了,顧云箏查看之后,親自送到了熠航居住的東廂房。 東廂房窗明幾凈,熠航坐在炕桌旁,凝神看著一套小孩子專用的文房四寶,小臉兒上有著這年齡不該有的沉郁。 連翹靜靜陪在一旁,見到顧云箏,正式行禮拜見:“奴婢連翹,見過夫人?!?/br> 顧云箏點一點頭,初見時便留意到她與堇竹一樣,雙眼神光充足,行走時腳步聲輕微,定也是習武之人?;蛟S就是因此,霍天北才會讓堇竹、連翹貼身照顧熠航的。 “四嬸?!膘诤絾局櫾乒~,記著霍天北與賀沖教給他的規矩,要下炕行禮。 顧云箏攔下了他,笑著落座,“叫人去給你買了小吃回來,想不想吃?”說著話,將手中托盤放在炕桌上,給他介紹,“這是蜜供,這是荷花酥?!?/br> “蜜供,荷花酥?”熠航眼中有了喜色,隨即卻是若有所思,像是想起了什么。 顧云箏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沒給熠航思索的時間,“嘗嘗吧,我特意讓人買回來的?!?/br> 連翹見顧云箏親自送來吃食,神色語氣都分外柔和,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她這段日子照顧熠航,早已生出了情分,自昨晚就開始擔心,怕顧云箏出于各種原因不能接受熠航。此時連忙笑著幫腔:“五少爺多少吃一點兒,離用飯還有近一個時辰呢。方才還正愁給您上什么點心呢?!?/br> 熠航輕輕點頭,抿嘴笑了笑。 蜜供香甜酥脆,荷花酥香嫩可口。 “好吃!”熠航對顧云箏笑著,拿起一塊蜜供,遞給顧云箏,“四嬸也吃?!庇峙卤痪芙^似的加了一句,“這么多呢,你也吃?!?/br> “好啊?!鳖櫾乒~笑著接過蜜供。 連翹比顧云箏還要高興,悄悄退下去沏茶。 顧云箏一面與熠航分享食物,一面和他閑聊:“這文房四寶是四叔給你的?” “不是?!膘诤酱鸬?,“是大伯母給我的?!?/br> 顧云箏故意道:“是么?大伯母對你很好啊?!?/br> 熠航的眼神明顯不贊同這說法,卻沒說什么,咬了一小口蜜供,“我愛吃這個,四嬸以后還會給我買嗎?” 不過四歲的孩子,竟已學會了隱藏心緒轉移話題。這樣很好,只是讓人心生酸楚。顧云箏笑著應答:“當然會啊,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說。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和你四叔的孩子,有什么話都可以跟我們直說?!?/br> “嗯!”熠航漾出甜甜的笑。 顧云箏便又說起她以前喜歡的小吃,見過的好玩兒的玩具,熠航聽得津津有味。 事實證明,顧云箏投其所好這一步走對了,熠航初時待她看似禮貌實則疏離的態度略有緩解。 午間用飯時,霍天北見兩人相處起來多了一點隨意,心生笑意。兩只饞貓聚在一起,果然容易親近。 飯后,熠航對他道:“你陪我睡午覺?!?/br> “行啊?!被籼毂睋破痨诤?,去了寢室,邊走邊將熠航拋高、接住,惹得熠航連聲的咯咯地笑。 顧云箏與連翹、堇竹俱是一笑。隨即,顧云箏吩咐道:“連翹去服侍侯爺和五少爺吧,堇竹去歇一歇?!?/br> 兩人自然笑著稱是。 顧云箏在東次間看了會兒賬冊,拿起繡活。這幾日忙碌,做針線的時候少了,可再拿起來的時候,手法竟又熟稔幾分,緩一緩反倒好處多多。 過了午睡的時辰,霍天北才換上官服,惹得熠航直嘀咕:“要不就一天不去,要不就一天都去,怎么半天半天的?”很是費解的樣子。 顧云箏聽得直笑,低聲加一句:“說的就是呢,怎么這么不著調?!?/br> 霍天北對一大一小無心或有心的揶揄不置可否,穿著官服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捏了捏她的小下巴,“忙就先別做針線了,累眼,本來你眼神兒就不好?!?/br> 顧云箏又氣又笑,抬眼相看時,他已大步流星出了門。心里腹誹著:也不知道是誰連人穿沒穿耳洞都不清楚,居然好意思說她。 原本下午她要去太夫人房里,卻聽說秦夫人過來了,正在太夫人房里說話,她也就暫且放下這事,一心一意哄著熠航。 知道熠航喜歡蕩秋千,當即喚連翹去喚幾名小廝過來架秋千,來的卻是徐默和賀沖。 賀沖穿著深灰色粗布袍,整個人透著冷漠,看到熠航時,神色立時柔和下來,目光都暖了起來。 熠航看到賀沖,甜甜喚道:“賀叔?!?/br> 賀沖微笑頷首,對顧云箏行禮后,摸了摸熠航的小腦瓜,“賀叔來給你架秋千?!?/br> “謝謝賀叔!”熠航揚起手臂,拉著賀沖的衣袖走向西墻角,“四嬸說在這兒架秋千,這兒有樹有花圃。我也覺得在這兒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