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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箏察覺到了祁連城的視線,卻是不在意地看向別處。她耳朵上沒有飾物。倒不是沒穿過耳洞,因她不耐煩每日帶著金銀之物,耳洞自動愈合了。母親在她年幼時分身乏術,等到有時間照顧她了,也管不住她了,這件事就和學做針線一樣,被她軟磨硬泡地擱淺至今。 之后,兩個男人談起了佛道、生意經。蕭讓總是這樣,做的事、說的話是毫無關聯,卻又都精通。奇的是祁連城竟也能陪著蕭讓侃侃而談,云箏著實驚訝了一把。 日頭西斜時,三個人才意猶未盡地離開艷雪居。 蕭讓對云箏道:“我跟你一道回去,跟姑父好好說說,讓他把你趕出京城就好了?!?/br> ☆、風欲來(4) 進到云府,蕭讓直奔外院書房,云箏回了自己的住處。 鈴蘭迎上來,“夫人派人來問過好幾次了,找您有事?!?/br> 云箏連忙換了身衣服,去了正房。 蕭氏坐在窗下的圓椅上,氣色很好。 “娘?!痹乒~笑著走過去。 蕭氏攜了云箏的手,轉到臨窗的大炕前,“坐下說話?!?/br> “您說?!?/br> 蕭氏開門見山:“這三年你忙里忙外,我看著心疼也無濟于事,能做的只能是依著你的心愿將養。眼下我已無大礙,也該讓你過一段清閑的日子了。明日起,我就將你手里的事接過來,你不會不高興吧?” “怎么會呢?”云箏反握了蕭氏的手,“您自己覺得可行就好?!?/br> “沒事了,我心里有數?!笔捠闲θ轀厝?,“凝兒就要出嫁了,少不得迎來送往,你不方便出面,也不能總麻煩你三嬸。平日里你還是要幫襯我一二,例如算賬這種事。閑下來,你也多出門走動走動?!?/br> “行啊?!痹乒~笑著點頭,“明日上午我就把事情跟您交待清楚。夏mama其實心里都有數,您問她也一樣?!?/br> 事情就這樣說定了。 云箏步出正房院落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瞬時消散。 父母已經意識到了危機。 父親在官場上設法應對,母親要拖著還未痊愈的身體奔波于交好的門第之間。一如以往遇到風波的時候。 她只能順著母親的意愿度日,甚至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母親一生經歷了太多風雨,是看似嬌弱實則堅韌的人,在這種時刻,只能是母親站出來,與父親共度難關。 她只是心疼母親。 當晚,成國公留了蕭讓在府中用飯,兩個人長談至深夜。 內宅里,蕭氏說了接手內宅事宜的事。 三房的人雙手贊成,楊氏更是笑道:“這樣再好不過,阿嬈也能有時間學學針線了?!?/br> 云箏心說那可真是趕鴨子上架。 云太夫人、蒲氏立刻開始告狀,說了云箏這兩日諸如更換她們身邊仆婦的事。 蕭氏笑意淺淡,“主持中饋的人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斷然沒有更改的道理。別說阿嬈沒錯,就算是錯了,也要錯到底。這件事娘與二弟妹就擔待一二吧?!?/br> 云太夫人冷了臉,“孫mama跟了我多少年你是知道的,如今她被阿嬈打發去了漿洗房,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孫mama?”蕭氏秀眉輕挑,定定看住云太夫人,“就是那個當年幫你打得阿嬈的手成了重傷的人吧?” 云太夫人目光閃爍,“說眼前的事呢,你翻什么舊賬!” 蕭氏轉頭對夏mama道:“聽說孫mama還是拿管事的月例,為了服眾,讓她拿多少月例就做多少事?!?/br> 夏mama稱是。 云太夫人目光陰冷地瞪著蕭氏,“你也是一心向佛之人,怎么也不知道為自己積德?” 蕭氏目光瀲滟出幾分凜冽,“不過一個仆婦,我們就別再多說了,省得話趕話將別的事也說出來?!敝笱鋈岷偷男σ?,“太久不曾去蒲家走動了,他們還好吧?” 云太夫人立時噤聲,命人擺飯。 云箏與楊氏相視一笑。 云凝一張小臉兒卻成了黑鍋底,恨死了蕭氏與云箏。她就要出嫁了,身邊的仆婦卻全是云箏的人,這日子還有法兒過么? 飯后,云箏回到房里,如常練字,洗漱歇下。 第二日上午,云箏將手邊的事情交代清楚,又將鈴蘭、紫菀留在正房,以便蕭氏隨時詢問諸事,她則回到房里,看書習字。 下午,小丫鬟稟道:“宣國公府大小姐來了?!?/br> 云箏有些意外,連忙親自將人迎到房里。 章嫣今年十五歲,姿容明麗,氣質清冷,眼神透著倔強。 落座后,云箏問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章嫣苦笑,直言不諱:“家里鬧得雞飛狗跳,只好來你這兒躲一時清靜?!?/br> “怪不得,平時可是請都請不來?!霸乒~笑著從小丫鬟手里接過茶盅,放到章嫣手邊。 “我還擔心你這大忙人不在家呢?!闭骆绦α诵?,又惑道:“鈴蘭和紫菀呢?怎么沒見到她們?” 云箏就將這兩日的事情說了,“她們兩個對內宅的事都心里有數,留在我娘身邊幫襯幾日?!?/br> 章嫣很為蕭氏與云箏高興,隨即就道:“那我要不要先過去請個安?” 云箏笑道:“我娘也早就想見見你呢。只是今日不湊巧,用完午飯她就出門訪友了,等她回來我們再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