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按理說,沒有哪個長輩會說這種話,我就更沒道理與長輩說這種事了??赡热慌c我提起,我也就說兩句?!痹乒~一雙大大的杏眼靜靜看住云太夫人,似是寒星一般,光華流轉,卻泛著涼意,“就算您能做主將我許配給表哥,也要看他肯不肯娶。尋常人家對他避之不及?我可沒看出來。我們與蕭家是姻親,您這樣說他不大妥當吧?” 濟寧侯蕭讓不行,云太夫人不以為意,說起另一個人選:“錦衣衛指揮使讓人兩次上門提親了,都說他風采襲人,氣度絕佳……” 云箏笑著站起身來,“這種事真不該與我說,您做主就是?!?/br> “你給我坐下!”云太夫人沉聲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云箏和聲詢問:“錢財我沒有,婚事您做主,還有什么事?” “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過我么?不把錢財交出來,你休想再出門胡鬧。出不了門,有多少錢財也是枉然?!?/br> “是誰手頭拮據了?”云箏似是無意地瞥了一眼內室,“說起來,二嬸怎么還沒過來陪您用膳?是沒來還是早就來了?” “你別給我東拉西扯!”云太夫人的手重重落在炕桌上,“你就給我交個底,那饒公子是不是你?你這三年賺的銀子是不是都給你表哥了?!” “祖母這是在說什么?您沒事吧?”云箏很擔心地看著云太夫人,“要不要我派人去請太醫來給您看看?” 在屋里服侍的丫鬟聽了這話,也有些懷疑云太夫人有些神志不清了——二小姐怎么可能是什么饒公子?有的卻也暗自嘀咕,若是二小姐扮成少年郎,怕也很是俊俏吧? 云太夫人看著云箏,覺得頭疼不已。這死丫頭嘴硬,今日看起來是不可能認賬了。她不耐煩地揮一揮手,“給我滾!” 云箏從容轉身,到了門外吩咐鈴蘭:“去外院叫人備車?!?/br> 鈴蘭脆生生稱是。 云太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聽得一清二楚,轉身去室內稟明,云太夫人氣得額角青筋直跳,“剛說了不準她出門!到時給我把人攔下,關到柴房里!這個不孝的東西!” 丫鬟期期艾艾的,不敢應聲。 二夫人蒲氏從內室走出來,面色灰敗,沒精打采的,她低聲勸道:“娘,還是別在明面上與阿嬈生出罅隙才好。她主持中饋這么久了,里里外外的下人都被她拿捏得服服帖帖,怎么會有人聽您的話,又有哪個敢動她?與其強來,倒不如委婉行事?!?/br> 云太夫人深深吸進一口氣,又喝了幾口茶,情緒才略有緩和,“母女兩個都是這么招人恨!” 這么多年了,云太夫人與大夫人蕭氏始終有心結。 蕭氏進門第一年小產了,將養六年后才懷了云箏,后來又添了云笛。成國公這么多年只守著蕭氏一個,膝下也只有這一雙兒女。只為這子嗣不旺一條,云太夫人就已經很是不悅,再加上蕭氏看似隨和柔弱實則很有主見,婆媳兩個屢屢意見不合,矛盾一再加深,直到了相看生厭的地步。 云箏小時候性情頑劣,比男孩子還能闖禍。老國公對這個孫女又是喜歡又是頭疼,索性讓三老爺帶著她習武,原本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卻沒想到,她資質竟比幾個男孩子還好。三老爺教著歡喜,對她花的心血反倒是幾個孩子里面最多的,習武同時給她啟蒙,教她功課。 云太夫人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再加上蕭氏的緣故,看到云箏時,總是透著幾分嫌棄。但是對自幼飽讀詩書的云凝又不同,一向慈愛寬容,可見是對人不對事。 這前提下,云箏對云太夫人也就親不起來,祖孫兩個能逐步加深的只有矛盾,而非情分。 此刻,蒲氏思忖后建議道:“阿嬈這條道怕是走不通了,不如從大嫂那邊下手。我們去大嫂面前說說阿嬈的婚事,名聲不好的諸如濟寧侯、安國公膝下子嗣、錦衣衛指揮使之流,大嫂一定不會同意,少不得著急上火,這樣一來,阿嬈為了避免大嫂病情加重,想來就會用錢財消災了?!?/br> “釜底抽薪。倒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痹铺蛉宿D頭吩咐丫鬟,“派人暗中跟著二小姐,看她又要去哪兒鬼混?!?/br> 丫鬟稱是,轉頭抹了抹額頭的汗:太夫人是有多憎惡二小姐?便是沒有外人在場,鬼混這種話也是能隨口說出的? ☆、自妖嬈(3) 下午,云太夫人的火氣層層暴漲。先是與蒲氏一同去了蕭氏居住的正房,卻沒能見到人。云箏加派了一批孔武有力的婆子守在正房周圍,婆子們說大夫人需要靜養,除了國公爺、三老爺、三夫人和二小姐,誰也不見。云太夫人總不能放下婆婆的架子硬闖兒媳的院門大吵大鬧,話說回來,也闖不進去,只得打道回房。 回房后等著下人回稟云箏去了何處,人卻是有去無回。 云太夫人氣得周身發抖,從來沒想過,云箏居然敢公然與她叫板。 云箏卻是心情很好,回來時恰逢濟寧侯蕭讓過來。 蕭讓落座后道:“方元碌和汪鳴珂要見你,你什么時候得閑??!?/br> “過兩天吧?!痹乒~指了指他手邊的茶,“鐵觀音,嘗嘗?!?/br> 蕭讓喝了口茶,“我正要去找惠通大師辯經,正好帶阿齊過去?!?/br> 云箏點一點頭,轉而道:“你包的那個戲子,過幾天給我用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