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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著道:“您對沈侍衛……”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自家太子對沈鹿溪的態度和之前比,已是天壤之別,他忍不住道:“今日看來,沈侍衛和張貴妃依舊有所勾連的,兩人還談及您昨日墜馬之事。 姬雍挑了下眉:“那又如何?”他顯然對沈鹿溪的動靜也了如指掌,臉上滿是不以為然:“她的回答還算守本分?!?/br> 邵言見他這般滿不在乎的反應,心頭微沉,已是覺著不好,忍不住出聲發問:“殿下,對沈侍衛……您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姬雍沒回答,目光投向畫冊上的少年,少年嘴里叼了根煙斗,旁邊配了許多奇怪的文字,雖可笑,卻瞧著沒那么孤獨了。 過了會兒,他才收回視線:“她還算有趣?!?/br> 若她能一直安分,當成個逗趣的養在府里,也未嘗不可。 他目光又落到邵言身上,聲音雖輕,卻似警告:“做好你分內的事?!?/br> 第17章 相好竟是我自己 姬雍大概是被那本畫冊勾起舊日回憶,第二日便吩咐人去整修清冬殿,突然又來了興致,自己打算去清冬殿看看。 這天早上不是沈鹿溪當值,她還說睡個懶覺呢,結果姬雍又抽風,硬把她從床上薅起來,一道帶去了清冬殿。 隨著上個月在清冬殿里最后一位才人過世,清冬殿成了名副其實的冷宮,明明是盛夏,沈鹿溪一走進去,卻感到莫名的寒意,這里好像藏著這錦繡皇宮里最破敗的歲月,一墻之外就是鮮妍明媚的紅墻綠瓦,這里卻處處是凄凄荒草。 沈鹿溪想到幾個冷宮鬧鬼的傳說,不自覺縮了縮膀子,她本來是不大信這些個的,但她自己都魂穿了,心里難免忐忑,她又看見姬雍高挑挺拔的背影,一瞬間充滿了安全感,不覺往他背后靠了靠,整個人都快貼到他背上了。 姬雍冷不丁停下腳步,轉頭:“你……“ 沈鹿溪一個沒留神,額頭撞在他下巴上,捂著腦袋‘嘶’了聲。 姬雍下巴被磕紅了一片,卻不好意思像她伸手去揉,皺眉輕斥:“你離我那么近做什么?” 沈鹿溪清了清嗓子,賊誠懇地道:“卑職聽說冷宮里鬧鬼,我聽老一輩說,鬼怪最愛吸人陽氣,您身為一國太子,身上陽氣最足,卑職是為了保護您??!” 姬雍看她裝模作樣心里就不痛快,他微微低下頭,半張臉隱在陰影里,故意放緩了語調,陰惻惻地道:“你知道……鬼是什么樣的嗎?” 他這樣猛一看真跟鬼上身似的,沈鹿溪那一剎那臉色發白,腿肚子有點轉筋,一手下意識地放在刀鞘上,色厲內荏地呵道:“急,急急如律令!” 姬雍瞧她一臉慫樣,扶著柱子笑的身子直抖。 沈鹿溪:“……”給爺死! 姬雍倒是半點不擔心什么忌諱,甚至頗有興致,兩人走到一處回廊,他指著回廊旁的一叢杜鵑:“這是我少時親手所種?!?/br> 沈鹿溪者才想起來,之前才姬雍的畫冊里見過這從杜鵑,沒想到在這里看見了,她一時有種超脫現實的感覺,忍不住問道:“杜鵑凄哀,您為何會喜歡杜鵑呢?” 大概是因為沈鹿溪找到了他的畫冊,從畫冊中隱約見過他的年少時期,他說話也隨意許多:“宮里上下都不喜杜鵑,我就非要在宮里遍植杜鵑,看見他們不高興,我就痛快了?!?/br> 他這毛病在宮里算不上新鮮事,太后皇帝都拿他沒轍。 沈鹿溪:“……”嗯嗯知道了,你中二。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清冬殿后院,后院里有一口破敗的古井,井壁上覆著層層青苔,里頭的井水仿佛曬不進日頭一般,漆黑黑的,看得人心里發涼。 姬雍自到了后院,神色就格外沉寂,望著那口深井不言語,仿佛在看舊時的一段歲月。 恍惚間,沈鹿溪竟覺著現在的姬雍,和畫上那個孤寂少年有了奇異的重疊,她心弦一顫,低頭不敢言語。 良久,姬雍才徐徐開口:“可還記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送我宮燈的內侍?”他眼里有些別的意味:“他自幼照料我,我的第一本字帖,第一只毛筆,第一匹小馬,都是他贈予我的?!彼D了頓:“我極信他?!?/br> 他還有幾分講故事的天分,沈鹿溪不覺問道:“后來……” 他不禁自嘲一笑:“后來?我喝到的第一碗有毒的湯羹,也是他親手給我端來的?!彼瓜卵郏骸拔矣H眼看著他被沉入井里,他連連哀求,說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求我放了他,但我沒應?!彼沉松蚵瓜谎郏骸澳阒罏楹??” 沈鹿溪莫名心驚:“為,為何?” 姬雍神情冰涼:“我容不下一個背叛之人,越親近,越不能?!?/br> 他忽然抬手拍了三下,幾個侍衛很快提著五六個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宮人,有內侍有侍衛,他漫不經心道:“我前日墜馬,是有人蓄意為之,這些是摻和進此事的宮人?!彼D了頓:“都在這兒了結了吧?!?/br> 他話音剛落,幾個宮人就被侍衛重重扔在地面上,抄起杖刑的木杖就往他們身上敲去。 沈鹿溪都跟不上這劇情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幾個宮人都被堵住了嘴,壓根不能出聲,只能拼命地從嗓子眼發出尖利的嘶叫,鮮血很快流滿了青磚地,伴隨著鮮血橫流,是幾人身上筋骨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