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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一干人瞧的目瞪口呆:“……” 馮太后這脾性實在和宗室畫風不太搭調,哪怕是她的皇帝兒子和親親孫子姬雍,和她都很難有共同語言,沒想到沈鹿溪和馮太后倒是滔滔不絕起來。 以張貴妃為首的一眾妃嬪貴女更是心里發酸,她們討好馮太后多少年了,這老太太一直不咸不淡的,這沈鹿溪燒對了哪路高香??! 姬雍瞧了眼沈鹿溪,眸中閃過一絲警色,他似乎張口想攔,但瞧馮太后談興甚濃,暫且按捺住了。 馮太后看沈鹿溪是越看越愛,意猶未盡地問:“好孩子,你可定親了?” 沈鹿溪搖頭干笑:“沒有呢,臣如今才十六,暫不著急親事?!?/br> 馮太后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孩子啊……哎,一個個的,怎么成親的事兒都不著急了?”她思維頗為跳躍,嗔了眼姬雍:“六郎也是這般,你們君臣啊,一個德行!” 姬雍沒留神馮太后突然調轉槍口,被茶湯嗆了下,輕咳了幾聲。 沈鹿溪難得見姬雍吃癟,一個沒忍住,很不厚道地咧開嘴傻樂。 姬雍心下不爽,斜睨她一眼,不緊不慢地道:“我眼光極高,祖母是知道的,能入我眼的女子,起碼得……”他又瞟了瞟沈鹿溪:“跟女子裝扮的沈侍衛不相上下?!?/br> 這回輪到沈鹿溪被嗆死,馮太后立刻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好孩子,你可有姐妹?” 憑沈家的地位,顯然是不夠格做太子正妃的,朝明帝見馮太后越說越不著邊際,忙出來打圓場:“母后,該您出來說話了?!?/br> 馮太后戀戀不舍地撒開沈鹿溪的手,和皇帝一道向群臣值此,一片贊嘆聲中,宴席便到了尾聲。 沈鹿溪正要去換裝,吳國公之女吳瀅忽的轉向沈鹿溪,徐徐開口:“原來這便是沈侍衛,臣女只聞她風采出眾,不成想歌喉也動聽得緊?!彼弥鍍舻目债旈_口,聲調雖不高,聽見的人卻不少。 她向太后盈盈一福:“臣女突然有個想頭,既然沈侍衛歌喉動聽,比起頗負盛名的‘天音’柳月嬋也不遑多讓,不若請她再向單獨唱上一曲,為大伙助興,也為這場宴壓軸?!?/br> 柳月嬋原是宮廷樂坊的樂師,身份是樂伎,雖為男子,卻生的嫵媚多情,又天生一把好嗓子,婉轉柔綿如同百靈,專供宗室和重臣享用取樂,吳瀅拿一個孌寵和沈鹿溪比較,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 沈鹿溪不唱,那是不給在座貴客面子,沈鹿溪若唱,豈不承認自輕身份?這吳瀅倒是挺會說話。 倒是姬雍有意無意瞥了吳瀅一眼,吳瀅和老三的親事有了眉目,偏偏老三心思在沈鹿溪身上——更有趣的是,前些日子沈鹿溪被一名秀女誣陷意圖不軌,險些丟了性命,而那名秀女恰巧姓吳,剛好還是吳瀅的庶出堂妹。 這其間因果,著實耐人尋味啊。 姬雍本來懶得理會這檔子破事,確定那吳秀女冤枉人之后,直接把她送進了京郊庵堂里,現在瞧來,還是有把她拎出來細審的必要。 馮太后顯然不知柳月嬋是誰,也沒人敢把腌臜事跟她說,只不過吳瀅是姬華的未婚妻,太后未來的孫媳,她總得給吳瀅幾分薄面,便笑呵呵地對著沈鹿溪道:“好孩子,你便再唱一曲吧?!?/br> 沈鹿溪并不認識吳瀅,不過柳月嬋的名號她也聽過,她皺眉看了吳瀅一眼。 吳瀅抿唇一笑,頗是嬌俏:“太后都開口了,沈侍衛還不開嗓嗎?” 她雖然一派嬌俏無邪之態,言辭卻咄咄逼人,姬雍眉心微擰,有淡淡不快。 雖然他有時候也恨不得捏死沈鹿溪,更反感他吃里扒外的細作身份,但沈鹿溪怎么說都是太子府的人,吳瀅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沈鹿溪難堪,那分明是在下他的面子。 他正要開口,沈鹿溪居然點了點頭:“既然吳姑娘想聽,那我就為姑娘唱上一曲?!?/br> 她咬死了說是為吳瀅唱,便走到吳瀅身邊,深吸了口氣,中氣十足地在她耳邊大聲唱道:“我害怕鬼,但鬼未傷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把我傷的遍體鱗傷!” 被洗腦的眾人:“……” 吳瀅:“……” 一直到宴席散了,姬雍滿腦子都回蕩著那句:“我害怕鬼,但鬼未傷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把我傷的遍體鱗傷……” 這段歌聲仿佛從遠古傳來的魔咒,在他腦海中繚繞不散,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他發現自己沒法再直視沈鹿溪了。 馮太后其實頗為疼愛幾個皇子,但不論從禮法還是私人感情上,姬雍都是她最偏疼的那個,宴席剛散,她老人家就說了好幾回要留姬雍在宮里多住幾日,不過她這般偏愛太子,倒是讓不少有皇子的妃嬪私下不滿。 姬雍太子之尊,住在宮外已經不妥,他便是要回宮住,也該住在東宮才是,可惜東宮的太監說東宮年久失修,一時也打掃不出來,暫時不宜居住——沈鹿溪忍不住瞟了眼神色如常的姬雍,總覺著……有點不對頭啊。 馮太后倒是沒多想,就在自己的壽康宮附近指了個瓊華宮供姬雍暫住,瓊華宮里有一處小小的湯池,姬雍今日多飲了幾杯酒,徑直去了湯池沐浴。 ——作為近衛,沈鹿溪不光自己不能寫著,還得在外面等姬雍洗完,甭提多慘了。 沈鹿溪才等片刻,就聽內里傳來姬雍的聲音:“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