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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徹桃花眼微揚,帶著她去了花萼相輝樓左邊的一處偏殿,他上下把沈鹿溪打量幾番,這時候倒表現的像個正人君子:“里面有人伺候,沈侍衛進去吧?!?/br> 他忽又湊近了,低笑了聲:“真期待沈侍衛穿女裝的模樣?!?/br> 尾音靡靡,扣人心弦,他久識風月,撩人的話自然是信手拈來 沈鹿溪心下一警,她對拉自己下水的姬徹實在沒好感,忍不住擠兌了一句:“王爺自己女裝就挺好看的,用不著羨慕別人?!?/br> 姬徹:“……” 他眨了眨桃花眼,只做未聞:“沈侍衛快些換,太后還等著呢?!?/br> 沈鹿溪進偏殿之后,立刻有幾個侍女要服侍她更衣換裝,她哪里敢讓這些人碰,忙揮手把姑娘們都打發了出去,又鬼鬼祟祟地把四下都看了一圈,確定四下無人了,才敢尋了隱蔽角落換衣裳。 姬徹準備的是一套極為錦繡繁復的流光花間裙,褶裥層疊,每褶各用一色,走動時流光翻飛,便如把繁華春景穿在身上一般,而且裙子腰身收細,更襯托出女子裊娜的身段來。 沈鹿溪自打穿來還是第一回 穿裙子,心情那叫一個復雜,她先沒急著穿衣服,而是拿起眉筆把眉毛描粗,又用水粉在臉頰畫出分明的輪廓,確保自己穿女裝也沒那么女氣,這才急匆匆更換衣裙。 ………… 花萼相輝樓正殿里,姬華心緒起伏,既擔心姬徹也對沈鹿溪抱有那種心思,又想親眼看著沈鹿溪佩戴釵環,身著女裝的模樣,他忍了片刻,到底是有些按捺不住,半開玩笑似的:“父皇,小皇叔和沈侍衛怎么還沒過來,兒子去催催他們,免得誤了皇祖母的吉時?!?/br> 朝明帝知道他和沈鹿溪相熟,笑著點了點頭,姬華正要起身,忽然一柄骨扇搭在他肩上,將他重新按回座位。 姬雍手執折扇,似笑非笑:“沈侍衛到底是我的人,于情于理,也該我去催人,怎敢勞煩三哥?” 他在‘我的人’三個字上拉了重音,姬華臉一沉,但張貴妃在一畔虎視眈眈地盯著,又不好大庭廣眾再為沈鹿溪和他爭執,只能眼瞧著姬雍低笑了聲,轉身出去。 姬雍自然對看沈鹿溪穿女裝沒有任何興致,甚至作為爺們,他想到男子身穿衣裙涂脂抹粉就頗為膈應——不過為了讓姬華繼續咬鉤,受這點膈應倒也值當。 懷著這樣的心情,姬雍來到了偏殿,他伸手推門的時候,想到等會兒可能會見到一個濃妝艷抹,妖妖調調的沈鹿溪,心里多少有些不適應。 他停頓片刻,這才推門道:“收拾停當了沒有?” 他做好了心理建設,目光一眼望過去,不由微微怔住。 姬雍雖然沒有姬妾,但這不代表他對美人就沒有標準了,相反的,他眼光極高,皇上之前為他選的秀女都是個頂個的美貌,照樣不入他的眼。 沈鹿溪生的俊俏他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條流光花間裙穿在沈鹿溪身上,竟然半點也不違和,襯得她如春睡海棠,萬種皎魅——要知道,他小叔姬徹也是面若好女,可瞧見他穿女裝,姬雍還是膈應的要命,沈鹿溪這一身可比姬徹那身艷麗太多,穿在她身上竟是出奇的和諧。 姬雍心頭那點子膈應,早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畢竟沈鹿溪除了沒胸和多了個喉結之外,再沒有什么怪異之處。 猛然間,姬雍心頭又涌上一股怪異感覺。 沈鹿溪顯然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闖進來,一只鞋子還沒來得及穿,腳趾尷尬地摳了摳地:“殿,殿下,您怎么過來了?” 姬雍此時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目光忍不住看向她未著鞋襪的那只腳,脂膏軟玉一般,上面還覆著淡淡的青色經絡——難怪好些達官貴人都有好美足的癖好。 姬雍意識到自己在想不著調的事兒,不由低罵了聲,他素來張揚,這時竟也忍不住別過頭去,不再看她,有些暴躁地道:“你這是什么鬼樣子!妖妖調調,成何體統!” 沈鹿溪忍不住叫屈:“殿下,您小叔打扮比我還妖嬈呢!”她忍不住憤憤道:“要不是您小叔,我用得著這般打扮嗎?” 姬雍:“……” 他到底定力絕佳,而且他自己就是頂級美貌,對盛世美顏的抵抗力也高得多,深吸了口氣,很快平復心緒,冷淡道:“父皇令我來催你們快些?!?/br> 他心緒緩緩平復,若非沈鹿溪貌美,姬華也不會為了她多次頂撞張貴妃了,這么一瞧,沈鹿溪有這般容色,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會招致麻煩,再仔細想想,她生的再美,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左右是個細作,拿她釣完魚之后,早晚是要除掉的。 姬雍心里冷哼了聲,覺著自己能面對沈鹿溪了,這才轉過身:“走吧?!?/br> 沈鹿溪匆匆套好鞋,兩人半路撞上姬徹,姬徹眼里掠過一道驚艷的流光,毫不掩飾地嘖嘖贊嘆:“我說什么來著,沈侍衛果真是個美人?!?/br> 沈鹿溪呵呵:“哪里哪里,微臣怎比得過王爺傾國傾城,千嬌百媚?” 姬徹對美人格外有耐心,也不計較他的言語冒犯,彎著眉眼沖她笑了笑。 晉朝還沒有戲曲出現,王公貴族的宴會上出現最多的歌舞戲,就是在詞曲中添加一些舞蹈和劇情,馮太后喜歡看一些你儂我儂的歌舞戲,姬徹今天要獻的便是從《詩經·風雨》改編的一支曲子,沈鹿溪扮演的是一位與丈夫久別,終于看見丈夫歸來的妻子,姬徹則是幫夫妻倆牽線搭橋的紅娘,丈夫在這段歌舞里有和妻子琴瑟唱和的情節,所以找了樂坊里一位琴技高超的樂師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