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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鹿溪壓根沒多想,干笑了下。 姬華談吐溫雅地繼續:“太子約莫傍晚才能出來,你也別在這曬著了,我順道帶你去長樂巷用些冰碗,早便說要同你去長樂巷的?!?/br> 沈鹿溪早已是汗流浹背,聽到‘冰碗’倆字便口舌生津,嘴上還是為難:“這,這不好吧,卑職還得看著馬車呢?!?/br> 姬華笑:“放心,馬車自有人看著,你趕在他赴宴歸來之前回來便是,若你怕他責你,只管往我頭上推?!?/br> 沈鹿溪就不再矯情了,可惜她坐馬車上曬的有點中暑,才邁開一步,身子便不覺晃了晃,險些栽在地上。 姬華忙展臂扶住她的腰,沈鹿溪從心理到生理都是正兒八經的女人,便下意識地躲了躲:“多謝殿下?!?/br> 姬華溫文一笑,卻沒讓她躲開,手掌捻住那把盈盈細腰,心下蠕蠕而動,口中有些發干。 這時,就聽旁邊傳來一把上揚的聲音:“老三?” 姬華轉過頭,就見姬雍站在不遠處。 他嘴角噙著笑,幾步走過來,目光在姬華摟在沈鹿溪腰際的手上頓了頓,笑容更深了兩分:“好巧啊?!倍潭倘齻€字,被他說的仿佛別有深意。 姬華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卻仍站在沈鹿溪身畔:“六弟怎么過來了?” 姬雍挑了挑眉:“本來已經進了‘神霄絳闕’,突然想起我隨身帶的丸藥落在馬車里了,所以親下來取一趟?!彼抗庠诩A和沈鹿溪臉上掃了幾圈:“三哥和沈侍衛認識?” 其實是他在樓上瞧見姬華和沈鹿溪說話,便趕下來瞧熱鬧了,沒想到一來就看見這么刺激的場面——自己那倒霉三哥和沈鹿溪摟摟抱抱,姿態曖昧。 他目光從沈鹿溪臉上輕輕掠過,見她神色坦然——這個應當沒什么事。 他眼風又掃過姬華,姬華方才的行止也曖昧極了,看向沈鹿溪的目光滿含覬覦,摟她的時候也不像男人間的摟摟抱抱,反而充滿占有欲。 晉朝男風盛行,姬雍沒吃過豬rou總也見過豬跑,何況沈鹿溪相貌之出挑,有目共睹,聯想到之前宮里的一些傳聞……他幾乎立刻把姬華的心思猜出了七八——如果姬華真的對沈鹿溪存了心思,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姬華被他瞧的面色微沉:“我和沈侍衛相識,這才多說了幾句。宴會也快開了,六弟不上去?” 姬雍笑的古怪,他忽然伸手,攥住了沈鹿溪方才還被他嫌棄的那只手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沒想到三哥和沈侍衛是舊友,倒是我平時慢待她了,既如此,便讓沈侍衛和我一道去赴宴吧?!?/br> 他生怕火燒的不夠旺,悠悠再添一把柴:“說來還要多謝貴妃和三哥,沈侍衛差事當的極好,甚合我心?!?/br> 姬雍最后四個字說的刻意,姬華看著自己驟然空落的身畔,眼底冷了幾分。 這眼神姬雍倒也熟悉,每每京城里的貴胄公子爭風吃醋,露出的都是這種眼神。 姬雍挑唇而笑,主動邀請:“三哥可要和我們一道?” 姬華自然覺察出他的挑釁之意,心下不悅,默了片刻,一言不發跟了過來。 沈鹿溪覺察到兄弟倆關系一般,很明智地沒有吭聲。 ‘神霄絳闕’被京中達官貴人戲稱為神仙地,后臺極硬,低品的官員勛貴甚至都不讓進入,沈鹿溪雖然被姬雍突然起來的熱情搞得一頭霧水,不過本著有飯不蹭王八蛋的精神,大大咧咧跟著姬雍進來,果然處處亭臺水榭,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就連客人用飯飲酒的地方,都在一池曲水之上。 在這豪奢錦繡的長安城,能建出這么一個朦朧婉約,淡若煙華的地方,實在是難得。 本來這地方是不讓侍衛進的,怕驚擾著客人,不過姬雍要帶沈鹿溪過來,誰也不敢掃他的面子。 姬華眼瞧著姬雍領著沈遲意在上首落座,他瞇了瞇眼,壓下心頭不快,也撿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 姬雍一身混搭風在風流錦繡的宴場上格外顯眼,他手撐著下頷看向沈遲意,一臉玩味地悠然吟哦:“隔著屏風喧笑語,報到雀翅初上,又把檀奴偷相,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這首詞描寫的是龍陽之愛,頗為香艷旖旎。 沈鹿溪自打穿來還沒吃過一餐正經飯,正琢磨等會宴席上能吃到什么好的呢,冷不丁被姬雍發問,怔道:“這,這是這里的菜名?報到雀翅初上,這菜里有一道雞翅膀?” 姬雍:“……”他可算明白什么叫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他垂下眼瞼,本來姬華在和吳國公嫡女議親,后來也不知什么原因,姬華把親事主動拖延了些日子,張貴妃為此發了好大一場火,今兒個把事情串聯起來,不難得出結論——姬華推遲婚事的原因怕是和沈鹿溪有關。 若真是如此,張貴妃把沈鹿溪打發到自己這里來就說得通了。 他正思量,宴會已經宣布開始,這次宴席請的都是年輕貴胄公子,規矩便沒那么多,轉眼大家便放浪了形骸,擁著美人飲酒說笑。 姬華取了壺薄酒到姬雍面前,親自幫他滿上,微微笑道:“六弟許久沒出來了,今日可得陪為兄好好喝上幾杯?!?/br> 姬雍指尖按了按額頭:“我頭疾未愈,不能飲酒?!彼麕啄昵安恢蝗话l了這頭疾,最嚴重的時候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這頭疾發作起來極要命的,京中沒人不知道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