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林卓安叫了她一聲。

    “嗯?！鳖櫹＼且е齑綉?。

    “……想你了?！?/br>
    春縣，酆城轄內一個縣城。

    年關在即，許多常年在外的人都返鄉了，忙著走親訪友、奔走采買，安逸的小縣城里漸漸熱鬧起來。

    某個老舊小區外的小路上，大半店面都已經拉下卷閘門，貼個節后開門時間，安心準備過節去了。

    零星幾家還在開門的小店也是門可羅雀，除了附近居住的小孩子們放了寒假，三三兩兩的在這條小路上追來跑去，再就是下午日照充足時，有人帶著孩子出來曬太陽。

    顧希芮開著白城車牌的車停在街對面，穿著馬丁靴和墨綠色長風衣從車里下來，看著手機又確認了一遍，是這里沒錯了。

    她戴著棒球帽和墨鏡，只露出白皙無暇、巴掌大小的小臉。

    走到對面，她挑了一家招牌陳舊的食雜店，推門走進去。

    “美女，需要點什么？”胖胖的中年婦女問道。

    “這個?！鳖櫹＼茄杆倌昧似康V泉水，朝她搖了搖。

    “兩塊錢，掃這兒?！敝心陭D女指指桌上的二維碼。

    顧希芮付了錢，也不著急走，擰開瓶蓋，邊喝邊打量起貨架上的物品來。

    “美女，是回來過年的嗎？”

    “不是，”顧希芮莞爾，“來找人?！?/br>
    “哦，”婦女看著她饒有興致，“我說么，春縣什么時候有這么漂亮的姑娘了，跟電視里的大明星似的?！?/br>
    “謝謝，過獎了?！鳖櫹＼切χ趾攘艘豢?。

    “這店是你自己的嗎？還是替人看店？”她破天荒的開口問道。

    “是啊，我就是老板嘛?！?/br>
    “哦，不著急回家掃除什么的嗎？我看旁邊好多店都關門了?！?/br>
    “嗐，我不用，”女老板笑呵呵的擺手，“我那外面租的房子，小小一間，沒什么可打掃的?！?/br>
    “再說，有那工夫給房東打掃，我還不如年后搬家呢，這邊小區老，但是房子很好找的?！?/br>
    顧希芮笑了，“自己住著干凈舒服就好了，也算不得給房東打掃吧？”

    “那是你這樣的小姑娘太好忽悠了，”女老板老神在在，“我跟你說啊，有打掃那工夫，我都把東西收拾差不多了，直接小區里找個新裝修的，跟住新房一樣，這多省事兒??？”

    顧希芮抿著紅唇點點頭，“老板你可真是太聰明了?！?/br>
    女老板得意的很，還沒來得及自夸幾句，門又被推開，兩個年輕mama帶了兩個年紀相仿、才學會走路的寶寶進來，直奔擺著摔炮的架子蹣跚走過去。

    “慢點兒呦！我小寶貝兒，嗬，買過幾回就記住了，怎么這么聰明??？”女老板從桌子后面走出來，一邊逗著兩個寶寶，一邊抱起來一個，“比上禮拜來可重了啊?！?/br>
    “穿得厚了，”孩子mama不用問價，徑自付過錢，從她手里接過孩子，“跟阿姨再見?！?/br>
    女老板又給兩個小孩子一人手里多塞了一盒摔炮，表情浮夸的跟兩個寶寶揮手掰掰，“拿著玩，拿著玩，姨姨送寶貝的?！眱蓚€小家伙還不是太懂，懵懵的被mama帶走了。

    顧希芮看著女老板的笑意還掛在臉上，“這么喜歡小孩子??？你孩子多大了？”

    女老板攤攤手，撇著嘴道，“我可沒這個福氣呦，要不然能喜歡人家孩子喜歡成那樣？”

    “哦？”顧希芮微微睜大眼，“丁克嗎？”

    “不是不是，”女老板搖頭，“以前年輕，也不懂，流過兩個以后就再沒懷上，后來……”

    “怎么？”

    “沒，后來也就沒再要了?！迸习鍝u頭，“我男人不爭氣啊，年輕時候很會賺錢的，后來生意失敗了，再就沒起來?！?/br>
    “要不然我聽說現在做那個試管嬰兒也行?！?/br>
    “嗯，是，現在醫學發達，成功率挺高的?！鳖櫹＼屈c點頭，“或者……領養一個也比較方便吧？”

    “算了還是，人家那從正規民政部門領養得條件挺好的呢，”女老板自嘲的笑笑，“跟我男人現在就指望這么個小破店，兜兒比臉還干凈，領養什么啊?！?/br>
    顧希芮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嘴唇。

    小店的門又被推開了，進來一個男人，面容不算老，頭發已經幾近花白。

    “開張了嗎？”他毫不避諱顧希芮。

    看來這就是女老板的老公了。

    “一瓶水，六盒摔炮，沒了?！迸习宕鸬酶纯?。

    “早知道這樣，這幾天還不如不開這店，我去逛逛街買兩件衣裳呢?！?/br>
    “買什么買，”男人明顯不悅，“今年生意難做，能不花就別花了?！?/br>
    女老板看了顧希芮一眼，有點栽面兒，似乎想要杠兩句，一看男人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又默默閉上了嘴。

    “這就我男人?！彼€跟顧希芮提了一句，訕訕笑道，“為錢愁白了頭哇?！?/br>
    顧希芮看了二人，那男人掃她一眼就扭開臉去，“這年頭誰特么不為錢發愁……”

    “沒錯兒，是個人都缺錢?！彼χe起喝了半瓶的水，往桌上一放，“我這喝了一半，真喝不下了，丟了浪費，老板，能不能……退我一塊錢？”

    兩口子大眼瞪小眼，把這句中文細細揣摩了幾秒鐘。

    中譯中意思是不是——這女的兩塊錢買了瓶水，喝了一半，現在要退一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