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何瀟點點頭，道：“此物確實很適合夏天，不過里面有果粒，不太適合放在竹筒中外帶?！?/br>
    意歡也道：“不錯，配勺子就是個麻煩事?！?/br>
    柳何瀟問道：“你可有想過，哪一類客人會喜歡楊枝甘露？”

    意歡道：“其實楊枝甘露老少皆宜，倒是也沒有什么特定的客人?！?/br>
    柳何瀟笑了笑：“非也。這楊枝甘露里面有這么多特別的花樣，其實最適合細細品味。放眼盛京之中，最愛細品甜湯糕餅的，就是那些自命不凡的高門貴女了?！?/br>
    意歡一愣：“你怎么知道？”

    柳何瀟繼續道：“因為高門貴女們閑來無聊，時常喜歡三兩聚集，或者說開一些閨閣詩會，她們目前的四司六局都吃膩了，若是來個楊枝甘露，肯定大受歡迎……”

    說著說著，他便覺得意歡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

    “怎么了？”柳何瀟被她看了許久，不禁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是粘上什么東西了嗎？

    意歡卻道：“我問的是……你怎么知道高門貴女都自命不凡，你都認識？很熟悉？”

    柳何瀟面色一僵，連忙擺手：“不不，不認識！我……我是猜的?！?/br>
    意歡看他：“猜的??？這么不靠譜，你還建議我去做她們的生意？”

    柳何瀟：“……”

    他突然有些想打自己。

    意歡輕瞪他一眼，便自己下了樓。

    柳何瀟一個人呆呆站在廚房中，手中的楊枝甘露都不香了。

    “哎……你怎么說生氣就生氣了？”他一路追下來，道：“我真的和她們不熟……”

    到了大堂，卻見意歡在接待客人。

    來人是一個小丫鬟，正親昵地和意歡聊著天，兩人看起來倒是十分熟稔。

    “意歡姑娘，多虧了你的姜撞奶，我家夫人的體寒，好了許多呢！”雨絲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可愛。

    意歡笑道：“王夫人喜歡就好，雨絲姑娘今日是來給王夫人買姜撞奶的嗎？”

    雨絲搖了搖頭，又抿唇一笑：“夫人恐怕很長時間，都不能吃姜撞奶了?！?/br>
    意歡一愣，道：“為何？”

    雨絲面有笑意，高興出聲：“我們夫人，有喜了?！?/br>
    意歡聽了，頓時又驚又喜。

    “真的？什么時候的事？”

    雨絲道：“就前幾日發現的，已經兩個月了。夫人都不敢相信呢！她硬是去看了存濟堂的余大夫，再三確認之下，才確信自己有孕了，差點兒喜極而泣……”

    意歡也為王夫人高興，道：“若是有孕了，確實不能再多吃姜撞奶，需要飲食均衡，小心為上?！?/br>
    雨絲點點頭，道：“不錯……不過夫人有了身子，卻有些饞甜品坊的蛋糕了，這不，就派我來買了?！?/br>
    意歡道：“好，不過蛋糕也不可多吃，免得過于甜膩，惹得夫人身子不爽?！?/br>
    雨絲笑道：“還是意歡姑娘心細！”

    她又道：“倒是可以給夫人配些酸梅湯，對面的錦繡酒樓就有，若是有些惡心，可以喝一些，壓一壓?！?/br>
    雨絲用心記下，道：“太好了，我等會兒就去?！?/br>
    意歡一邊為她裝蛋糕，一邊道：“這蛋糕算是我送夫人的，賀她妊娠之喜?！?/br>
    雨絲抿唇一笑，拿出一錠銀子，道：“恰恰相反，這是夫人讓我帶來，感謝意歡姑娘的……因為余大夫說，這姜撞奶有助于溫補身子，能有效祛除濕氣，配合上他的藥，這才事半功倍，解除了多年的頑疾?！?/br>
    意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道這姜撞奶還能治不孕不育？真是奇了。

    待雨絲走后，意歡便坐在柜臺后，撐著臉，細細想著這件事，不知不覺中，入夜了也不知道。

    夜幕籠罩整個盛京，正是安眠的好時候。

    靜謐的小院中，一個黑色的矯健身影，無聲落下。

    “來了？”柳何瀟立在回廊之上，懶懶出聲。

    程凌偉：“見過世子?！?/br>
    柳何瀟淡淡應了一聲，問：“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

    程凌偉低聲：“目前您與王爺反目的事，已經傳入了宮中，貴妃娘娘已經知道了?！?/br>
    柳何瀟勾唇：“阿姐知道了，便等于他也知道了?！?/br>
    程凌偉點點頭，道：“玉靈宮的人……不干凈?！?/br>
    柳何瀟道：“先不要打草驚蛇，且看看他們都干些什么……若是他們敢對阿姐不利，就處理掉?！?/br>
    程凌偉：“是！”

    柳何瀟又問：“黔南那邊聯系上了么？”

    程凌偉低聲：“未曾，楊將軍近日恰好帶兵去剿匪了，還未回來?！?/br>
    柳何瀟面色沉了幾分，道：“要設法盡快聯系上，他的探子不少，莫要暴露了行蹤?！?/br>
    程凌偉：“是，屬下謹記……不過，世子真的不打算回去了么？老夫人自從知道您和王爺翻臉了，氣得飯都吃不下了……”

    柳何瀟沉默一瞬，道：“我不回去才好?！鳖D了頓，他道：“你好好看著府內，尤其要注意祖母的身體?！?/br>
    程凌偉走后，柳何瀟一個人在回廊上，佇立了許久。

    月色正濃，像極了多年前，在濱州的夜晚。

    那時候，柳何灝還未與他分開，兩人便帶著酒，策馬上山，奔到了那離月最近的地方。

    柳何灝坐在草地之上，仰頭痛飲一口，道：“阿瀟，你說人生若是都能如此刻一般，恣意瀟灑，該多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