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歡急忙道：“余大夫有禮了?！?/br>
    余大夫漠然道：“嗯?！?/br>
    王夫人還想多問兩句，可余大夫已經有些不耐, 道：“老夫還有事，先進去了?！?/br>
    也不等人回應，甩袖就走。

    王夫人面色微僵。

    雨絲微微蹙眉, 抱怨道：“夫人，這余大夫，也太難打交道了！”

    王夫人神色郁郁，低聲：“有什么法子呢？余大夫醫術高明……除了他，旁人給我治療都不起作用?！?/br>
    雨絲道：“那也不能如此無禮吧？每次排隊一個時辰，他就說幾句話，也太冷漠了?！?/br>
    提到這個，王夫人也皺了皺眉, 這余大夫, 確實每次見到都沒有什么好臉色。

    意歡好奇道：“余大夫一直這樣么？”

    王夫人道：“確實，余大夫之前是太醫，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 就辭官了。這家醫館是他侄兒開的，他每月會出診幾日，每當他來了，那門口都是人山人海?！?/br>
    雨絲道：“今日不是他出診的日子，想必是為了別的事情過來的?！?/br>
    王夫人道：“罷了……余大夫懸壺濟世, 卻無兒無女，也是不易?！?/br>
    意歡蹙眉思索，問道：“余大夫是什么時候來存濟堂出診呢？”

    王夫人道：“每月的初五、初十、十五和二十?！?/br>
    意歡點點頭，用心地記了下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于是意歡便告辭了。

    她緩緩走在繁華的東市街頭。

    微微輕輕吹起眼前劉海，她身著粉色繡花襦裙，身姿婀娜。又抱著一匹緋色錦緞，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意歡心中想著甜品坊的事，完全沒工夫理會旁人目光。

    如今甜品坊在千嬌閣的生意，已經趨于穩定了，目前千嬌閣內，大約有三分之二的姑娘，都吃過她的甜品。

    每日甜品的續訂率，都在七成以上，已經超出了預期。

    但是，若要進一步將生意做大，只靠著千嬌閣的幾十個姑娘，自然是不行的。

    千嬌閣在甜水巷極其具有代表性，現在，千嬌閣的姑娘門已經喜歡上甜品坊的吃食，但如何才能讓其他青樓的姑娘們，也喜歡上甜品坊的吃食呢？

    在這條街上，各家青樓之間，是競爭關系，從來不會互通有無……要提升甜品坊品牌的影響力，真是難上加難。

    意歡若有所思，不知不覺便走回了長明街。

    “小姐！”

    意歡應聲抬眸，發現阿苗也提著空空的食盒，從甜水巷回來了。

    意歡微微一笑，迎了上去：“今日如何？”

    阿苗笑得眉眼彎彎：“今日的珍珠奶茶，賣得格外好！那些姑娘們一吃到珍珠，都紛紛問這是什么……我說這是米面做的珍珠，她們都不信呢！”

    她像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興奮不已。

    意歡點點頭，兩人一起走進甜品坊。

    “阿苗，買珍珠奶茶的，都是些什么樣的姑娘？”意歡輕聲問。

    阿苗想了想，道：“什么姑娘都有……但是我注意到，有幾位姑娘，是沒有買的。她們在旁邊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忍住了?！?/br>
    意歡饒有興趣問道：“可知道為什么？”

    阿苗笑一下，道：“我后來找人打聽了，原來那幾個姑娘和紅羽姑娘一樣，都想奪花魁之位，所以如今也在日以繼夜地排演節目?！?/br>
    她說得口干，著急忙慌地倒了杯水喝，又繼續道：“為了跳舞的時候能身輕如燕，于是最近什么都不敢吃，更遑論喝珍珠奶茶了?！?/br>
    意歡點點頭，道：“也可以理解?！鳖D了頓，她又問道：“那紅羽姑娘，可滿意我做的桃膠蓮子？”

    阿苗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送去廂房的時候，紅羽姑娘的房門緊閉著，她讓我放在門口便是，我就沒有進去了?！?/br>
    意歡沉思一瞬，問道：“阿苗，你可知道，為什么她們想做花魁？”

    阿苗一愣，脫口而出：“是為了在千嬌閣里……有地位??？”

    因為她發現，只有花魁娘子，才能住在千嬌閣最好的房間，還擁有最大的自由度，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意歡抬眸看她：“還有呢？”

    阿苗歪著頭想了想：“嗯……為了獲得男人的青睞？讓自己聲名遠播？”

    她最近接觸了不少青樓女子，發現里面有些人，似乎以自己有客人為榮……絲毫不覺得羞恥。

    意歡笑了笑，道：“我原本和你想的差不多，但是今日我碰到一個人，他的一番想法，倒是讓我明白了，對于青樓女子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br>
    阿苗好奇張大眼：“是什么？”

    “歸宿?！?/br>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是那些千嬌百媚的姑娘們，最痛的點。

    意歡道：“我認識一位公子，他很喜歡一個千嬌閣的姑娘……這公子家族顯赫，又是家中嫡子，很得重視?！?/br>
    她微抿一口茶，繼續道：“可他能給那個姑娘的，最好也不過就是個外室的位份了?！?/br>
    阿苗聽了，也開始沉思。

    意歡道：“對于她們而言，一入青樓，此生可能都沒有機會嫁給人做正室，哪怕是小門小戶，也基本不可能。運氣不好的，就如連翹一般，如今在千嬌閣中蹉跎著，萬一老鴇為人不好，還可能趕出去。運氣好的，如果能遇到個恩客為自己贖身，又能得個安身立命之所，便是最好的結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