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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雖然年歲大了,喜歡她的人卻也很多,她的舞蹈風格有了些變化,不似從前明麗勾人,變的更為素凈了一些,男子們愛她美貌,喜她身段,甘棠都知道,誰也不配合,認真的搗鼓她那些藥,也不像以前都是些奇奇怪怪整人的藥,她凈做的是補身體,吊命救命的珍貴之藥,連客人要送她東西她都說不要珍玩只要名貴藥材。 望濘那邊也沒什么變化,齊郎君依舊經常找她,陸緲之前聽說齊夫人要以死相逼讓齊郎君娶妻,被齊郎君一句您要是再逼我我就出家給堵回去了。 有一次陸緲碰巧同他撞上,她一時沒忍住便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喜歡望濘誰都知道,但絕對不可能把她娶回去,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娶妻生子也好了斷。 陸緲依稀記得那日的齊郎君笑的苦澀,他說:“我心里已經有望濘了,再娶了別家的姑娘,對她來說也是不公平的,我也不想耽誤那些好姑娘,她們的良人還在等她們呢?!?/br> 因為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拒絕明確,不去傷害任何人。 齊夫人最終妥協,從旁支抱來孩子養在齊郎君名下,如此也算是對齊家祖宗有個交代。 最為不同的就是南嘉了,她單獨陪客人的次數越來越少,幾乎快要淡出人們的視線,更多的時候是去指導一下韶園的孩子們的課業,或者研究好多好多辣的點心讓甘棠她們幫她試,吃的太多了,大家都習慣了,再吃到甜的點心的時候還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南嘉的刺繡功夫愈漸純熟,給菀青兒子念楨的小衣服都是她親手做的。 念楨的出生并沒有像當初的念錦那樣起作用,曾經的錦頎去的時候,樓里的悲傷氣氛彌漫了很久,維楨去的時候,大家的感覺已經不強烈了,或許已經對這個人世沒有任何希望,再多的離去似乎都可以被接受了。 至于琬琰,冷面管事的名號已經傳遍明徽城所有的風月場所了,她那一柄長鞭時刻捏在手上,除了她們這幾個關系親厚一點的,誰都沒有看到她笑過。 當時韶園有個膽子大的小姑娘編排陸緲和琬琰,說這兩個人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一個暖如三月春風,一個冷如寒冬堅冰。 陸緲知道后難得的樂呵了許久,她還特意往韶園跑了一趟,嚇的那小姑娘一個勁的哭著求饒,陸緲好生安慰了許久,苦口婆心的跟她解釋琬琰其實也很好的,只是看著比較兇而已。 光陰荏苒,細水長流,歲月如歌,輕淌慢吟。 或許她們永遠不會知道明天會是什么樣子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不要留任何遺憾了。 有一日,朱顏辭鏡樓來了一位矜貴的士子,白帽青衫,氣度不凡,可說的話著實不好聽。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br> “我泱泱南楚如今已經是風雨飄搖,邊關將士拋頭顱灑熱血為國犧牲,你們這群樂坊娘子還終日風流浪蕩,肆意快活,當真是好不要臉!” 甘棠許久不曾罵人,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不停:“是,我們是風流浪蕩,肆意快活,你要是看我們不順眼你可以出去啊,誰求著你來這了嗎?” 舒窈不甘落后:“你說的都對,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就算我們不風流浪蕩了,我們能上戰場去打仗嗎,我們也想為國效力啊,可你們這些士子最瞧不起的不就是我們這樣的人嗎?前朝那位名妓倒是上了戰場為國立功,不還是你們這些人口誅筆伐,指責人家出身下賤嗎?” “您倒是為我們想想辦法啊?!?/br> 道理誰不懂,她們自己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南楚是個什么樣的局勢,她們難道沒有做什么嗎,托人往邊關送銀錢,賣掉自己的閑置珠寶首飾支援糧草,身份使然她們沒辦法上戰場,說肆意快活那可就真是冤枉人了。 那士子還想再爭辯,不知怎的話鋒一轉說到了維楨身上。 “呵!一群下賤之人還敢與我論高低,你們朱顏辭鏡樓不過是個低微樂坊,死個人還要大動干戈大辦喪事,引得無數權貴子弟夾道相迎,你們怎么有這個臉?不過是那女子勾搭上了鄭王殿下,真是好心機好手段啊,這樣隆重的喪事她下輩子怕也不會有了?!?/br> “難怪如今南楚風雨飄搖,人才凋敝,原來是因為有如此無知愚昧的士子成了國家敗類啊,”陸緲憋了這么久,她不想再忍了。 陸緲走到那人跟前,抬頭看著他,目光幽深,氣勢逼人。 “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這里胡亂說一通,你能高貴到哪里去?自恃身份便隨意欺辱人,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放肆,朱顏辭鏡樓讓你這種人進來當真是臟污了這里的地。有功夫在這里指指點點,對別人的名譽進行詆毀,你自己怎么不想想提些治國理政的好建議救南楚于危亡之中,這里不歡迎你,請你道歉,然后滾出去?!?/br> 陸緲壓在心底的那一口氣似乎出來了許多,她瞪著那士子,活像是如果他不道歉自己就會更瘋狂。 “你!你!你簡直,”那士子氣的厲害,喘著氣說:“還想讓我給你們道歉,做夢!” 下一刻他就說不出話來了,陸緲將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 “阿緲!” “云胡!” 陸緲現在什么都不怕了,她不允許再有人傷害她身邊的人,左不過一條性命,她也不算虧。 “道歉?!标懢樢话逡谎鄣恼f,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匕首的鋒刃已經劃破了那人脖子上一小塊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