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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望去,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被遮蔽了。 黑色的洪流從遠方的山中襲來。 “這是世界末日嗎?” 醫生想。 他一開始還能夠思考,后來發現自己伸出來的指尖也開始融化。 周圍的一切景象就像是被攪拌過的顏料一樣,軟塌塌的壓下來。 一直到自己和面前的瘋女融化到一起。 醫生躺在地上,仰視著天空。 才想起來。 原來自己早已經死了。 和,‘基于某個人的希望,自己一遍一遍的復活,只是為了一次又一次的受苦而已?!?/br> 這兩件事。 他還明確了一點。 就是現在他要去讓更多的人受苦。 接受了這一點,醫生的思緒逐漸被抽離。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化作一條涓涓細流,和上方的黑色惡意融為一體。 黑色的洪流遮天蔽日,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宛如流動的蝗群。 # 東京某高級住宅區。 女仆蹲在門外,把自己的身體縮得不能夠更小。 她緊緊抱著托盤,聽著門內一次又一次傳來的打砸聲。 幾星期前那位大人住進這里,幾乎算是逃難。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暴躁。 偶爾會有外面的人過來,給大人傳達家族里面的人的死訊。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歇斯底里的發作一次。 宅子里已經有幾個人被抓起來處死了。 她不知道為什么在現在的時代還會有‘處死’這種事情。 但是也許那些貴人們,奉行著和她們完全不同的一套刑法吧。 女仆想。 聽著里面又傳來的古董花瓶碎裂的聲音,她把自己的身體縮得更小了一點。 希望今天死掉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 然后她聽到了一些異樣。 并不是東西碎裂的聲音,也不是那位大人的咒罵聲,還有脫力的喘/息。 而是像是蟬脫殼一樣,有什么東西從原先的外皮中脫胎而出的,咔啦咔啦的聲音。 她蹲在地上,眼睛盯著地板。 身后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小縫。 聲音從中傳出。 “……” 我不應該感覺到好奇的。 女仆對自己說。 那位大人最近臉上已經出現一些潰爛,這是死亡的前兆。 聽說之前他死去的那些家人之中,有些人自己被詛咒而死,他們身邊侍奉的人也全部不成人形。 看到得越多就會死得越快。 我最好現在趕快逃跑。 但是… 宛如受到了蠱惑。 女仆站起來,一點一點的把手覆蓋在門把手上,從門縫往里面窺探。 明明是白天卻拉起了窗簾,室內一片漆黑。 借著走廊映到里面的光,她看到那位大人安靜的站在原地,身子半弓著。 不太對。 那位大人從小經受嚴格的禮儀訓練,哪怕是最不堪的時候,背脊也是挺得筆直的。 但是現在他的背卻弓著,只是腿還站在原地。 像舞臺上被吊起來的人偶一樣。 緩慢的,他把臉朝著她的方向轉過來。 “……” 透過發絲的間隙,她和那位大人對視。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女仆想。 他的雙眼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光。 他對她微笑。 明明女仆擅自窺探了這里,應該遭到訓斥或者是懲罰的。 但是現在,那位大人卻半點沒有露出被打擾的不悅,反而對她微笑。 這微笑也不符合禮儀。 并不是矜持的微微翹起嘴角,而是咧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嘴角裂開流血也不停下。 “……” 字面意思的嘴角咧到后腦勺。 她第一次知道人類的笑容可以像是拉鏈一樣,橫跨整張臉。 從他微笑咧開的嘴唇中,兩只細長的爪子伸出來。 百谷大人的臉就像是裂開的蛋殼一樣,分成兩半。 從傷口中,一個怪物鉆了出來,朝她猛撲過去! 女仆的后腦勺撞到地板,陷入假性昏厥狀態。 她的最后一個印象,就是那個怪物朝她的眼睛直搗過來的舌頭。 # 東京都自衛隊收到城市動亂的消息,是在十五分鐘后。 十五分鐘內,死者17人,傷者234人。 街道陷入混亂狀態,踩踏事件和連環車禍接連發生。 “一種不知名的寄生蟲病,以百谷家在東京市郊區的據點為中心擴散開來?!?/br> “被疾病傳染到的人,最直觀的現象是身體變得干癟?!?/br> “五分鐘內宿主的身體被抽空,黑色的怪物從尸體上破體而出?!眰蓽y人員匯報。 “…你之前還說是寄生蟲,現在就直接說是怪物了?!彼纳纤竞軣o奈。 “還有什么壞消息嗎?” “畢竟這怎么看,比起寄生蟲病都更加像是詛咒啊…至于更多的壞消息?!?/br> 偵測人員沉默了一下,點開了屏幕中的監控影像。 那是某個小村莊的衛星云圖。 本來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關注這里的,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