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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顯幾不可聞的笑了聲,正色望著對面的重檐黃瓦,心如潮涌。 一聲鐘響,眾人紛紛肅立,重重的幾聲嘎吱響,午門被打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邁步。 在身后的人不見徐顯動身,疑惑問道:“侯爺您,不進去?” 徐顯一笑,“你們先去,老夫不過想看看陛下,待你們忙完了老夫再去也不遲?!?/br> 那人微愕,轉頭跟著眾人入了門。 金鑾殿內,燈火輝煌,朱紅雙龍氈毯鋪地,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道小身影,昏昏欲睡。 迷糊間,景隆帝看到下首兩列朝臣嘴里翕翕合合,爭論不休,殿內喧囂如市。 他微微轉頭,看著坐在一邊的母后,希望能從她嘴里聽出‘無事退朝’這四字。 只是,今日有些不一樣,母后不僅不說,且臉色比前幾天更加難看。 “那你們說,應當如何?”沈代禾淡問。 殿內瞬時無聲,寂靜半響,劉巖松手持朝笏出列,直接道:“臣以為,那二人在天子腳下擊鼓鳴冤,而案情又涉及廢太子和先帝,理應受理,這樣才能顯我大康律法公平公正?!?/br> 成治凜然一笑,瞥了劉巖松一眼,“廢太子一案經先帝之手定奪,你這番話是在異議先帝的處置結果?” “成尚書此言差矣?!眲r松不緊不慢道,“不過審理罷了,結果如何這不還不知道嗎?” “興許又是跟先帝處理結果一樣呢?你這么反對,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小人!成治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朝上首道:“陛下,太后娘娘,臣以為此二女定然受人挑唆,故意大鬧一番,理應用重刑使其供出幕后之人?!?/br> 劉巖松嘲諷一笑,“刑部手段果然厲害?!?/br> 成治氣急,冷冷的看過去,“劉巖松,你為何總是針對刑部?” “我有嗎?”劉巖松一臉無辜,“如此大案,眾所周知,成尚書竟然想動私刑了事,置百姓于何地?” “你……”成治語噎。 王少陽看著竊竊私語的眾人,猶豫一番,而后道:“臣以為,兩案關系重大,又涉及廣泛,理應受審,以顯天威?!?/br> “臣附議?!眲r松附和。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寥寥幾聲附議,繚繞在殿內,沈代禾唇角微勾,燕王以三支護衛隊保下林敏夕的命,原來是為了今天。 她抿唇淡道:“李吉被廢太子連坐,是經先帝之手,而林葛弋弒君,經哀家之手,涉及之廣泛,幾位大人附議重審,并沒有不對?!?/br> 她頓了頓,掃了一眼眾人,“只是若是案件重審,審理結果一樣,這二女的罪名要如何定才好?” 成治看著方才附議的幾人,心里一陣冷笑,他道:“自然是立即處斬了?!?/br> 殿內寂然無聲,而后有個內侍緩步進殿,道:“稟陛下,太后娘娘,宣武侯爺求見?!?/br> 眾人一愣,紛紛看著上首。 第126章 重審 沈代禾蹙眉, 徐顯不上朝已有多年,今日突然求見,只怕是昨日之事, 這二女背后果然是宣武侯府。 “宣?!彼涞?。 內侍后退, 轉身出殿,嘶著嗓子, “宣,宣武侯爺覲見?!?/br> 陶一明垂首恭敬在立, 他始終想不通, 宣武侯府的目的, 要說他們想為廢太子翻案,又不見大動作,而先帝的死, 他們不過也是蜻蜓點水罷了,此時突然求見,莫非之前自己漏了什么? 殿內,朝員低語交耳, 眼神不時的瞥向門外,不多時,有個身影入大殿, 那人雙手捧著金券,面色微沉,緩步至殿當中,叩首跪安。 沈代禾看著他中捧著那物, 心口倏然一跳,她斂目問:“徐侯爺這是為昨日那二人提前送來了免死金書?” 徐顯垂首,“稟太后娘娘,臣今日覲見,與當下之事無關?!?/br> “哦?”沈代禾驚訝,“你起身說話?!?/br> 徐顯抬頭,視線看向沈代禾一邊的陶一明,緩道:“謝太后娘娘?!?/br> 陶一明一怔,那人深陷的眼眶里,深邃明亮,仿若有一道明光,將自己內心的黑暗,照得透徹。 這個眼神,似曾相識。 那年他八歲,父親帶著老者來看他和母親,老者也是如此眼神,看著他和母親,而后道:“你母親是軍.妓,這事若是被他人發現,你父親也會被貶官,甚至還會連累整個家族?!?/br> 他當時心涼似落雪,以為他跟母親永遠得不到承認了,可后來那老者又道:“不過,既是蔣家的血脈,現在雖不能入你父親這一脈族譜,待入了旁支,再再個由頭過繼過來吧?!?/br> 老者的話,讓母親喜極而泣。 隨后戰事一起,入譜之事耽擱,接著赤禹一戰,蔣氏被滅族,他跟母親,永遠沒有機會了。 而后母親在瘟疫中不甘逝去,他往南逃,最后活了下來。 沈代禾睨了一眼下首,“候爺手持金券上朝既不是為了那二人,哀家倒是好奇,你如此作為是為了何事?” 陶一明被陡然的一聲問話打斷思緒,他的心突然有些不安,斂了神色看著下首。 徐顯沉吟片刻,從懷里取出一疊信件,捧放在金券上,沉道:“臣手中這些信件皆是近十三年來我朝中某位大臣與胡國往來的書信,懇請陛下,太后娘娘重審十五年前,英國公通敵叛國一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