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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病雖然不致命,可也夠得他受的?!彼暰€變得柔和,言語中的輕蔑昭若揭然,嘴角那淡笑似初起的朝陽暈得像牡丹一樣絢爛明媚。 “是你害了他,是你!”老婦人倏地從宮椅中起身,如枯羸弱的身子以摧枯拉朽之勢又倒坐下去。 “你害了太子,害了先帝,現在又害燕王?!彼钢?,“你也是母親啊,怎么如此喪心病狂?” 她凄厲的聲音劃過耳膜,似一把刀,在空中里亂揮。 “母后記性已經如此差了嗎?”沈代禾撥著茶吹散了縷縷氤氳,“太子以下犯上茍合張婕妤已經被廢流放嶺南,林葛弋弒君罪名早定,如今也已經被伏法,而燕王……” 她端著茶押了一口,聲音淡淡:“他自己大意摔壞了腿成了瘸子,這跟兒臣有什么關系?”她擱下茶碗,頓了頓,“不過您應該慶幸他摔的只是腿,而不是命?!?/br> “毒婦,你不得好死!”老婦人滿額青筋暴起,目含熱淚,“哀家要見燕王,哀家要見他?!?/br> “毒婦?”沈代禾輕笑站起來,雙眸傲然看著她,“在這后宮,你又比我干凈得了多少?!?/br> “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彼呦蛩?,“我若不得好死,你們寧國公府一個也別想好過?!?/br> “赤禹之戰后,你們寧國公府也沒幾個人了吧?!鄙虼痰?,“若是一個不小心又死了幾個絕了后,母后您這心里只怕不好受吧?!?/br> “你……”老婦人抖著手指著那個女人,看著她一步步靠近自己,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想見燕王,是打算跟他密謀奪了這江山嗎?”沈代禾俯身在她耳邊輕語,“是要謀權篡位嗎” “那不可能?!彼溉粨芨吡寺曇?,直身站好,“您若再不知好歹,兒臣不介意給后宮多添一縷冤魂?!?/br> “如此心狠手辣,你不配為一國之母?!崩蠇D人倏然手揪住她的大衫,她的神情,悲憤羞怒,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放肆,還不放手?!眱仁碳饨?,一干眾人立刻上前扯開老婦人,將她推到在地。 沈代禾看著她跌倒在地,她發髻微松,累絲嵌寶石金鳳簪因為碰撞跌落在地,她蹲下伸出手緊緊的擒著老婦人的下頜,盈盈一笑:“兒臣配不配,現在可不是這朱家說了算?!?/br> 她放開她,起身踱步離開,朝內侍喊道:“封宮吧?!?/br> 她的聲音平靜卻添凜冽,內侍忙應聲隨后,一行人緩緩邁步離開。 老婦人瞪大雙眼,看著沈代禾漸至漸遠的背影,滿眸驚恐。 第38章 有孕 姜府, 深深庭院,翠綠繁茂成陰,嬌媚繁花爭放, 仆婦匆匆而過的腳步, 驚起院里采花的蝴蝶翩翩起舞,屋內, 殷紅的血水一盆又一盆的跟著往外倒,腥味漸漸散開。 “怎么就止不住這血呢, 這樣孩子還能保得住嗎?”站在床邊上的婦人看著診脈的大夫焦急的問道, 許是那些血水太過駭人, 她面上帶了些驚慌。 她身邊站著兩個人,是姜府二房長子媳婦姜楊氏和方錦嫻,面色亦是焦慮, 擔心,方家在京城有自己的府宅,但方錦嫻自進京起就住在姜府,本來閨閣女子是不應該見這場面的, 但是躺在床上的那人是她的嫡親jiejie。 那大夫慢慢收了診脈的手站起身,轉身對婦人作揖道:“少夫人的脈案實在是匪夷所思,之前開了安胎藥吃了也不見效, 如今止血藥也止不住這血崩,恕在下無能為力,夫人您另請高明吧?!?/br> “周太醫,你再看看, 再看看……”婦人有些著急,就要抓著那大夫的手。 “夫人?!敝芴t巧妙的避開給她的手給她行禮,“這少夫人的表面癥狀確實是有孕無疑,從今天的脈像來看卻好像并不是有孕?!?/br> 早前記錄,閉經四個月有余,腹部隆起,害喜,早前脈滑像,這必定是有孕無疑,為何到了今日,這脈像就變得這么奇怪,周敬春神色變得恍惚,難道是以前自己診錯了? “這不會吧?”姜楊氏叫道,“這原來可是好幾個太夫確診過的,定是喜脈無疑,怎么可能不是有孕?!苯獥钍弦郧坝性?,也是讓那些太夫看過診的,定是錯不了的。 “什么不是有孕,這害喜,這肚子,這原來的脈像不都說了是有孕嗎?怎么今天就不是有孕了?”婦人有些惱怒,前日被一個黃毛丫頭說也就算了,你一個太醫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她們還會用假孕來哄自己開心不成。 “就是,周太醫你話可別亂說?!苯獥钍蠅褐牡椎挠牣愓f道。 “在下只是按這為脈像來看,一時也說不準,要不夫人叫盛大夫來看看?”周敬春面上有些難堪,他道不出為什么會這樣,便提議道。 盛大夫是濟春堂的坐堂太夫,很早前曾在太醫院任職,因為性子怪異與其他人格格不入,這才辭了官自己開了醫館,而濟春堂與姜府的距離不也不遠。 “不管怎么說,先把這血給止了吧?!眿D人面色不虞道,“再這樣下去,人沒病血也得流干了?!?/br> “是,在下這就止血?!敝芫创恨D身按著方才所診斷的脈,分別在膈俞、肝俞、三陰交處施針,留針一刻鐘。 事畢,他起身對三人道:“少夫人的這種情況,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大夫提過這樣的異議?” 不知道為什么,周敬春問這話的時候,方錦嫻就想到了前日在姑母跟前打報告的那兩個丫鬟,她們口中提到在偏廳里亂嚼根子的小娘子,應該就是被她那表姐晾在一邊的陳府四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