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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談到林氏的死。 “母親為什么要自縊?”她的聲音,陡然撥高,好像在生氣。 周mama跟念平頓時就愣住了,因為她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二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陳滿芝看著二人:“母親過得不好嗎?” 周mama沉默,她該如何跟陳滿芝議論她的父親?告訴她你的父親不喜商戶之女,然后寵妾滅妻嗎? “我知道了?!标悵M芝自語道,面上有些失落。 “娘子,您不要怨夫人……”念平有心為林氏解釋。 “我知道了?!比玺~飲水,冷暖自知,陳滿芝知道,只有心生絕望、萬年俱灰的人,才會棄所有而不顧,“人死不能復生,我不會糾結于此的?!?/br> 周mama緩緩松了氣,看著她淡道:“眼下沒了林家,只怕咱們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br> 她自是擔心,沈氏什么人她最清楚不過,如果不是林家在,只怕四娘子早就去了,林家才開始倒臺,沈氏就迫不及待的用她換取陳雁瑤的婚事,現在四娘不但沒死還好了起來,只怕日子會更加如履薄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再看吧?!标悵M芝眸光淡定,她現在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情感是屬于自己的。 陳滿芝回了自己的房里,她的心情悶悶的有些喘不氣來,那一世父母早逝,跟著爺爺奶奶長大,而后莫名其妙闖入夢境,這里母親早逝,父親不管,繼母不喜,連護著自己的人也短了命,她就像養在了漏水缸里的魚,隨著一點一滴的失水慢慢掙扎。 殘破不堪的夢境,要如何拂去滿目的氤氳?她望著半卷的簾櫳,陷入了迷茫。 翌日一早,梳洗畢,陳滿芝就去了耳房,正踏進屋內,有音便起:“四娘子可在?” 主仆二人駐足轉身,就見院門走進一個十五六歲束身比甲的丫鬟,周mama忙整理好儀容笑著上前:“是紫陌姑娘,可是夫人有事吩咐?” 紫陌瞥了一眼繞過她,走到陳滿芝跟前,她嘴角微撇直接道:“四娘子,夫人有事,叫你現在去一趟春暉院?!?/br> 她的語氣冷冷,神情不屑,很不情愿。 陳滿芝微愣,直視著她淡笑:“周mama,這是哪個院子里的姨娘?怎么如此面生?” 紫陌聽了一愣,以為自己說的不夠清楚,撥高了聲音再道:“夫人遣奴婢前來通知四娘子前往春暉院一趟?!?/br> 丫鬟的眼神藐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副樣子周mama早就習以為常,“娘子,是……” 陳滿芝擺手制止周mama即將出口的話,她看著那丫鬟,譏笑道:“夫人遣什么前來?” 紫陌恍然,她聽出了陳滿芝的不滿之意,她的嘴角有了轉瞬即逝的鄙夷,淡淡笑道:“奴婢是春暉院的大丫鬟紫陌,夫人遣奴婢前來知會娘子去一趟春暉院,娘子這就跟奴婢走吧?!?/br> 她心底劃過幾縷冷笑,自己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而夫人最不待見的就是她這個女兒,所以并沒什么好害怕的。 “原來如此?!标悵M芝抱臂靠在門上,到底是母親院里出來的,我瞧著這氣質真真都超過我那個爆脾氣的三jiejie了,嘖嘖嘖……”她吧唧著嘴巴,一臉笑容,“回頭我遇見了三jiejie,定是要讓她跟你學學,瞧瞧這妝容、這衣著,殊不知,我還以為是父親新納的姨娘?!?/br> “四娘子……您話可不要亂說?!弊夏盎炭?,姨娘是什么,姨娘是妾,是正室的刺頭,陳滿芝這番話不僅讓自己惹了三娘子,更重要的是得罪了夫人,自己沒有想被納的心思,就算夫人也不在意,可如若三娘子知道四娘子說她連個姨娘都不如,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安生。 “我可沒亂說,你這副派頭可比元姨娘要威風多了?!标悵M芝譏笑,看著周mama,“周mama?!?/br> “娘子,老奴在?!敝躮ama高聲回應,微微躬身施禮,神情恭敬。 陳滿芝看著那丫鬟笑道:“紫陌是吧,母親院子里出來的,那規矩一定是最最出色的,那可否幫我瞧著周mama的這見禮可還行?” 紫陌一臉驚愕,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陳滿芝,很快便反應過來:“娘子,奴婢剛才失禮了,還請您見諒,只是夫人這邊……確實有事?!?/br> 她面皮漲紫給陳滿芝行禮,態度比剛才好了一些,陳滿芝擺手笑道:“你先回去,我換好衣服隨后就到?!?/br> 紫陌施了禮慌亂的走出去,周mama看著她背影蹙眉:“這些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br> 陳滿芝笑了笑轉身進了耳房。 念平躺在床上,看著正在探脈的陳滿芝道:“娘子趕快去換衣服吧,不然一會夫人肯定會找借口發難你的?!?/br> “我知道?!标悵M芝低頭看著念平的傷口,“傷情緩了好多,回來我再給你換個方子,好好養著?!?/br> 念平應聲,陳滿芝就別了她回了屋內,她打開柜子,入目的衣裳,或臟或爛,看似五彩斑斕,實則捉襟見肘,她嘆氣拿了一件面色較為艷麗的衣裳。 “娘子,那衣服后福做短了,穿不了?!敝躮ama忙道。 “短了?誰做的?”陳滿芝將衣服一抖,酡紅鑲領遍地海棠暗花水粉底子緞面短襖,領口繡著精致的折枝海棠,雖談不上特別素色,可配色倒讓她觸目歡喜,“可惜了這料子?!?/br> “是林家出事前一天送過來的,當時還送了一些料子,不過……”周mama低頭,不過都被沈氏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