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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王卻是一笑:“她又不曾得罪我,我有什么可海涵的?只是我卻要提醒公子一句,齊王性好美人,女色上頭是沒有商量的。本王只怕,令嫂那般姿容,要招來禍端?!?/br> 顧思杳面沉如水,默然不語。他知道毓王這番言語并非虛言恫嚇,齊王暴躁跋扈,又極其好色。 先前若非紅菱早一步嫁入侯府,依著她在江州的艷名,只怕早晚也是要落入齊王手中。 毓王見他不言語,只當此言冒犯了他家眷,他心中不愉,便說道:“本王只是一番好意提醒,若是言語唐突,公子莫要放在心上?!?/br> 顧思杳這方說道:“并無此事,王爺多心了。多謝王爺提點,在下自當謹慎留神?!闭f著,薄唇輕抿,再不言語。 兩人坐了片刻,毓王眼見時辰不早,也怕齊王府中人生疑,便要動身離去。 顧思杳起身相送,又道:“王爺且先行一步,在下須得與王爺分開離去方好。那件事的憑據,待會兒在下自當遣人送去?!?/br> 毓王點頭,當即出門,帶了人騎馬離去。 顧思杳獨自在屋中靜坐,心中竟生出了幾分慌亂。 正當此時,那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艷妝打扮的女子妖妖調調的走了進來。 這女子走到炕前,也不敢造次,向著顧思杳屈膝行禮,低低道了一聲:“二爺?!?/br> 顧思杳也不看她,淡淡說道:“不曾召喚,誰準你進來的?” 那女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垂首道:“只是有件事要回稟爺?!?/br> 顧思杳道:“講!” 那女子這方開口道:“楚爺之前送了信過來,交代妾身要親手交與二爺?!闭f著,便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遞上。 顧思杳接過信,見那信封上的火漆尚且不曾撬開,心中滿意。撕開信封,讀了信上所載之事,不覺精神為之一振,暗道:這廝狡詐至此,這把柄卻還是被我拿住了!有了這件事,料他今生是翻身無望了!心念微動,又不覺忖道:眼見就是端午,這當口上鬧出事來,攪的闔府不得安寧。這也卻還罷了,但她為了cao持這節日費了許多心血,未免可惜了。 想至此處,他略一躊躇,便決意將此事暫且按下。 那女子垂首躬身,立在地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顧思杳看過信,吃了一盞茶,方才道:“出去吩咐,將馬牽來,我這便去了?!?/br> 那女子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出門。 原來,這間妓院亦是顧思杳的手筆,即便是毓王亦不知情。 江州城人多眼雜,行蹤易尋,然而若是落腳在這樣的地方,便是有人跟蹤毓王,見他進了這樣的地方,也只當他是來嫖院的,決然想不到這背后的瓜葛。但若是隨意選一家妓院,那鴇母□□難保就不碎嘴說出去。 故而,他著人開辦了這間妓院,但鴇母和□□倒原本就是風月行當的,只是安插了這個名叫嫣紅的女子。 這女子本是江州城郊漁村中的人,家中橫遭禍事,父母雙亡,被豺心蛇性的叔父收養,硬迫她做娼。顧思杳將她贖了出來,將她安置在此地,又將迫害她父母的賊人送交了官府。她對顧思杳感激有加,忠心耿耿,辦起事來絕無二心。 顧思杳出門,果然見自己騎得那匹青驄馬已被牽至門上,小廝鋤藥正在一旁等候。 他翻身上馬,吩咐回府。 姜紅菱乘車回至侯府,一路上悶聲不語,面色沉沉,心中不住惦記著之前嫂子王氏所說之事。 兩個丫頭見了主子這般悶悶不樂,知道緣故,如錦開口勸道:“奶奶別憂心,大奶奶那人,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最愛搬弄口舌是非的。沒準兒是她看走了眼,隨意尋個由頭來同奶奶學嘴呢?!?/br> 姜紅菱聽了這話,如若不聞。 回至府中,她先去見了顧王氏,絕口不提撞見齊王并生爭執一事,只說各樣已安排妥當,包房就在凌風閣二層正中央,是看龍舟的絕好地段。 顧王氏上了年紀,越發愛享受,聽了這話果然歡喜,又問了她些外頭的所見所聞,便放了她離去。 姜紅菱返回洞幽居,進門四下不見如畫,倒也不以為意。 如素便罵道:“這蹄子,見奶奶不在家,又不知上哪兒浪去了!” 姜紅菱心中有事,哪里還顧得上去問如畫的行蹤。徑自進房,換了家常衣裳,便在梳妝臺前坐了整理妝容。 如素與如錦兩個丫鬟,見主子這般,皆不敢出聲只在一旁默默服侍。 姜紅菱看著鏡中的如花人面,諸般心思俱無,嫂子王氏的那幾句言語在耳邊繞來繞去。 她心中暗自忖道:也不能只聽王氏的一面之詞,還是仔細查查的好,別再是我冤了他就不好了。 想通此節,她頭也不回的吩咐道:“去二門上,將平日里常替我出門辦事的小廝喊一個過來?!?/br> 如素答應著,連忙去了。 不多時,就來一個身著青布短衣,才留頭的小廝。 這些年小的仆從,往常只在二門上聽候吩咐,替人跑腿出門傳話又或買些雜碎東西。自從姜紅菱當家,她便選拔了一些機靈精干之輩放在門上聽用,圖他們年小不易惹人注意,打探消息又或買些什么都十分便宜。 來的這名小廝,名叫青竹,也是姜紅菱心腹之流。 姜紅菱梳了頭,出來見他,說道:“你去蘭花巷——”說到此處,她卻忽又住了口,想了想方才又道:“打聽著看看,兩府里的少爺近來可有去那兒游逛的?府里規矩嚴苛,出了這樣子的事還是盡早收拾的為好。若是給上頭老爺們知道了,只怕少爺們要受罰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