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酒吧
或許美人的賞心悅目在于,無論男女皆會被捕獲。尤其在欣賞完她自己編創的輕紗舞后,有那么一瞬間,顏琰也想成為她這樣的人。 全然投入舞蹈、投入舞臺、投身于藝術的世界,才會有純粹的自我、純粹的熱愛和純粹的美。在這樣的藝術前倘若有一面鏡子,那么映射出的定然是真切的美。 但蘇婳親手打碎了這面完美無瑕的鏡子。 “你知道嗎,她爸就是院長。一個色欲熏心的男人,用這次比賽結果威脅我?!?/br> “就在剛剛,比賽結束,我的男朋友電話里要和我分手,理由是他喜歡上她了?!?/br> “為什么他們要踐踏我視若珍寶的東西呢?” 一件違背道德的事被蘇婳描繪成底層女孩在都市生活中幾度掙扎,以致于顏琰無法從今日的所見所聞中作出判斷,甚至開始嘗試理解她的處境。 蘇婳是當之無愧的講故事高手。 至于其中幾分真幾分假,幾分無意幾分刻意,顏琰就無從探知了。 誘餌已下,恐怕只有收網的時候,她才能醒悟過來。 憂愁的雙目望向了她,恍若一潭深水,充滿了神秘感,令她沉溺而法自拔。 因此面對蘇婳的請求,顏琰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好奇心驅使著顏琰跟上了她。 這種好奇在她們到達醫院后愈發強烈。 這是一家坐落在江邊的私人醫院。和人滿為患的普通叁甲醫院相比,這里異常冷清、安靜。 顏琰跟著蘇婳上了叁樓的一間病房。屋子很大,電視電腦冰箱廚房什么設施都有,除去藍色的被褥、病號服和吊針,和公寓的環境別無二致。 病床上躺著一個貌美的姑娘,面色紅潤皮膚細膩光滑,沒有半點病人應該看起來的虛弱和憔悴。 顏琰莫名覺得有些古怪。 雖然床尾的信息卡寫著她26歲,但她的外表像不到20歲的樣子。 病床上的譚薇薇神色不安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著。 蘇婳放下手里的鮮花和水果,輕聲問她:“最近還好嗎?” 譚薇薇沒有說話,將目光落在房間的窗戶外。 一旁怕冷清的嫂子試圖緩和氣氛:“微微身上疼不耐煩呢,沒多大力氣講話,小蘇你見諒哈?!?/br> “沒事兒,讓她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過來看她?!?/br> 從醫院出門向右拐,顏琰和蘇婳步行上橋。 秋日的涼風吹起蘇婳秀麗的長發,顏琰能聞到她頭上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味。 “還記得我講過的那個資助我來南嶺上大學的好心人嗎,就是她?!?/br> 顏琰點頭,心里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她和我一樣,也是舞蹈學院的,比我大叁歲。那時她不過剛剛二十,盤正條順,專業上更是學校的門面擔當,是當之無愧的?;?。和她一比較,我簡直無地自容。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她喜歡上了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br> “有天他陪她逛街,他們遇上了一個帶著小孩的女人。那男人卻迅速甩開了他的手。就好像她是一個臟東西一樣,沾上了他的身體。不僅如此,對方的妻子還眼神輕蔑地瞟了她一眼。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她沖動地上前去質問,并且說了些刺耳傷人的話。她不明白,只會用婚姻來綁住一個男人的女人,為什么不放手讓相愛的他們在一起。萬萬沒想到,那個男人卻失態地向妻子解釋,而她不過是個逢場作戲的玩意兒。玩意兒?在床上那些夸她善解人意夸她漂亮伶俐的話都是假的嗎?她不敢相信面前的愛人為什么會對他棄如敝履、避如蛇蝎,更不敢相信他為了向妻子證明她譚薇薇不重要,當著面,開車撞向了她?!?/br> “然后她成了植物人,一趟就是四年多。這個有錢有地位的男人,很快擺平了一切,只除了她付諸東流的愛、她停擺的四年人生。誰又能想到,他們前不久最后還是離婚了,而她奇跡般地醒了?!?/br> 臨近傍晚,夕陽的余暉散落在江水之上,緩緩地流淌著。那個顏琰聽說不久的八卦主人公,和這位譚薇薇的經歷竟然有好些相似的元素。 愛究竟是什么呢?是盲目是義無反顧,還是自欺欺人的騙局? 一連串的沖擊讓她對人性的復雜又多了一層見識,也不避免地為陷入情感困境的人感到擔憂。就比如此刻的蘇婳,說話的聲音里摻雜著絕望與悲痛。 “男人啊,嘴上說愛你的時候可以把你捧到天上去。其實最愛的還是他們自己?!?/br> 相比于之前的故事,蘇婳自己的愛情似乎再簡單不過了。 本以為是甜蜜的校園戀愛,可以一直順利走到畢業結婚。結果當他得知對自己有幾分好感對同學其實是院長的女兒后,他就上趕著倒貼,勾引討好無所不用其極。只因為她有一個當院長的爸爸,可以提攜他。 “我對他的好、他的愛,都像是笑話一樣。他把我個當個傻子,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發現了?!?/br> 所以蘇婳是在報復吧,盡管結果不盡人意。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顏琰想,此時此刻,蘇婳一定也有些后悔和失落吧。 “蘇婳姐,這樣很難受的吧?!鳖佺噲D安慰她。 蘇婳的情緒有些失控:“我承認我做的不光彩。但小顏,你知道對于我這種女孩,不求出人頭怕,哪怕只求一個公正對待有多么的難嗎?假如是你,當你思考了數千個夜晚,將一個動作重復上千次,才取得那么一點好成績的時候,旁人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左右結果,你能甘心嗎?” 顏琰搖搖頭,不知該如何作答,更不知如何去勸慰她。她打心里覺得,蘇婳倘若因為這樣的事而誤入歧途,她的天賦和努力都被白白毀掉了。她想要幫她,想讓她明白她的舞蹈不應該被這些污穢的東西所沾染。 放不下助人情節的顏琰多少有些害怕蘇婳出事,一直跟著她到了學校附近。 蘇婳在一家酒吧前停了下來:“能陪我一起吃晚飯嗎?” “酒吧?”顏琰從來沒去過這種場所。 察覺出顏琰的顧慮,蘇婳露出一個笑容:“還沒到晚上呢?,F在這個點只供應簡餐,沒關系的?!?/br> 顏琰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22點,夜晚剛剛開始的時候,震耳欲聾的音樂將人們的喜怒哀樂都灌進酒里,亦將陰謀與算計變成聽不見的秘密。 蘇婳躺在卡座的沙發上,神情愉悅地喝著酒,與白日那個失意不得志的少女判若兩人。 顏琰趴在桌上,陷入昏迷之中。 沒人理會振動著的手機,直到第叁通電話打來,蘇婳才招了招手,讓人接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機主的朋友嗎?她在酒吧喝醉了?!?/br> “嗯,在淮陽路這邊,南嶺舞蹈學院南門?!?/br> “地圖上可以搜到的,one酒吧?!?/br> “好的好的,我會幫忙盯著的?!?/br> ——————— 準備拿下一號男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