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陰沉竹馬被我親懵了 第76節
“是因為許鳴翊?”燕一謝聲音嘶啞。 在海水拍打的沖刷下,甚至帶著幾分冷意:“所以,這段時間都是在戲弄我嗎?” 姜寧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是?!?/br> 如果這么以為,能讓他回到上輩子的命運線的話。 一片死寂。 全世界仿佛都靜止在此刻,燕一謝眸子漆黑冰冷一片。 “我先回去了?!苯獙幫瑯訙喩肀鶝?,她再也待不下去,沒辦法頂著燕一謝絕望的眼神繼續待下去。 她匆匆轉身,而少年坐在輪椅上,仍在原地,像是一座被拋棄的雕塑。 姜寧一轉過身,眼淚便流了下來,直到離開燕一謝視野后才抬手擦了擦。 …… 車子跟上姜寧的時候,姜寧一無所覺。 許鳴翊拎著藥出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姜寧,鄭若楠帶著姜寧和姜帆搬家后,姜寧已經很久沒回過這里了。 月光下,姜寧臉上全是淚水。許鳴翊從沒見過姜寧哭成這樣,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他心中一緊,快步走過去:“怎么了?” 跟著姜寧的車子于是緩緩停在了不遠處,再也沒跟上來。 車內的人像是被冰霜凍結。 那一剎,燕一謝看著車窗外不遠處的兩個人,感覺自己像個笑話,徹頭徹尾的笑話。 那兩人重逢談笑,而他只能坐在輪椅上,遠遠看著,像個小丑一樣。 這段時日,他始終在想的是如何消除一切障礙,和她永遠在一起,而原來,她一直在想的卻是如何放棄他、在何時放棄他。 最誅心的事情莫過于如此。 第68章 真正的春天始終沒來臨?!?/br> 那天晚上姜寧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 她像是陷入了自我保護機制,渾渾噩噩,腦子一片空白。 幸好鄭若楠出差在外不在家, 而姜帆一向粗枝大葉,見她進家門的時候臉色慘白,只以為她感冒了,迅速給她沖了一杯感冒藥。 姜寧沒多說, 抖著手灌了感冒藥, 疲憊地踹掉鞋子, 躺上床, 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 “姐,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苯嗣~頭, 摸到的卻不是guntang, 而是一片徹骨的冰涼。 姜寧強撐著點了點頭。 姜帆沒能察覺到異樣, 一個大直男除了“多喝熱水”也不知該說什么了,撓了撓頭, 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 房間內陷入無邊的黑暗和寂靜。 姜寧手腳冰涼,難受地蜷縮起來,像只蝦米將自己縮成一團。 她閉上眼睛, 眼淚不受控制地不斷從眼角淌下,鹽分令她的眼尾火辣辣的疼,頭疼欲裂,倒真像經歷著一場重感冒。 …… 姜寧翻來覆去地做著噩夢。 一時是燕一謝沒能如她所愿出國, 失去了重新站起來的機會,多年以后,當他得知她是影響了他命運的那只蝴蝶翅膀, 他用最冰冷的眼神睨著她,說寧愿這輩子從來沒遇見過她。 一時又是燕一謝終于在四月一日那天和上輩子一樣乘坐那輛車離開,但在他離開的時候,她沒控制住自己,沖過去攔了他,僅僅是攔下了一分鐘,最終便讓他落入了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悲慘結局。 一時是他們根本沒分手,海邊說的那些胡話才是一場噩夢,時間線還停留在她表白的那一天。燕一謝躺在病床上,俊俏面容冷漠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他握著她的手,兩人靜靜對視,最后她控制不住越來越沉重的眼皮,在他被窩里抱著他胳膊睡著了。 一時又是少年不愿意分手,在春寒料峭的夜里,等了她一整夜,身上緩緩凝結了一層冰霜,他在樓下,隔著那么遠的距離,抬著頭,用那樣絕望的眼神看向她。 這些破碎的夢顛三倒四,姜寧太陽xue突突地跳,四肢百骸一陣陣絞痛,卻被拖纏住,無法醒來。 …… 當終于從不斷沉淪下陷的夢境中掙脫出來時,姜寧出了一身冷汗。 整張床單都是濕透的。 她像是一尾擱淺的魚一般,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氣。 已經凌晨了,姜寧看向窗戶,拉著的窗簾透進來一絲微弱灰暗的亮光。她在極度混亂中居然倒也睡著了幾個小時。 姜寧撐著額頭坐起來,擦掉眼角干涸的淚痕,呆望著墻壁,試圖捋清楚思路。 現在根本沒有回頭路。 燕一謝從小到大,已經因為雙腿殘疾吃過那么多苦。原本該是多么天之驕子、意氣風發的一個少年,卻從此不得不囿于輪椅,承受無處不在的別人的異樣目光。家族放棄他,沒有人愛他。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摔倒中絕望,他漆黑額發上滾落下來的汗水無人在意。 所有人看到他,第一眼看見的永遠不是他的身家背景,也不是他英俊的外貌和卓越的天份,而是他殘疾的雙腿。 不應該是這樣。 姜寧心里發苦。 他應該擁有所有最好的東西,站上最頂峰的位置,變得耀目奪目,承接所有人艷羨的目光,在曾經的海邊小鎮的那群人之間,成為口耳相傳的傳奇。 ——這是他上輩子的命運。 而自己不能把這些給毀了。 自己既然已經聯絡好了陳森,讓他準備好所有出國事宜,像上輩子那樣,讓燕一謝在固定的時間,以相同的形式離開,自己就不能后悔,不能功虧一簣。 不剩多少時間了。 在這最后的一段時間里,自己要下定決心,不能再見燕一謝。 打起精神來,姜寧。 姜寧對自己道。 可即便再怎么說服自己要用理智克服情感,她心中還是陣陣抽痛,且不知這種痛楚要何時才能結束。她將腦袋埋進膝蓋,抱著膝蓋,又死寂地坐了會兒。 黑暗忽然令人感到害怕,她喉嚨干燥得像是快燒起來。 姜寧手腳發軟地爬下床,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瓶冰凍的礦泉水。 她靠在冰箱上,擰開礦泉水瓶,仰頭一口灌下。 快要窒息的感覺終于稍稍緩解。 姜寧抱著礦泉水瓶往房間回走。 她看了眼微微泄露出灰暗天光的窗簾,鬼使神差的,她忽然走過去,拉開窗簾,然后朝樓下看了眼。 只這一眼,姜寧僵在原地,礦泉水砸在地上。 她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不是做夢。 樓下果真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坐著輪椅的少年戴著圍巾,身上披了一層冰霜,漆黑的發絲仿佛凝固著。 和夢里不一樣,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成了一個小黑點,姜寧看不清他的面容,更加不清楚他的眼神,只覺得難以呼吸。 而就在這時,像是有所感覺一般,燕一謝忽然抬起頭,朝窗口這邊看來。 姜寧手足無措,慌忙將窗簾拉上,靠著墻壁滑下去,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姜寧不敢再看,就這樣在地板上一直坐著,直到微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 這漫長的一夜過去。 天終于徹底亮了。 往日姜寧為了避開小區里上班的人的視線,不讓他們用異樣的眼神看著燕一謝,六點半便會下樓跳上燕一謝的車,偶爾慢了,最遲七點也會下樓,而今晨她卻磨蹭著,直到八點也沒下去。 燕一謝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她無聲的拒絕,當八點多,姜寧再度鼓起勇氣,去陽臺邊上,往下看時,那輛熟悉的黑色車子終于消失在了原地。 姜寧不知道自己以這種狀態能否去上學。 她向班主任請了一天假。 車內。 手機震動,終于稍稍打破凝結了一夜的冰霜。 燕一謝枯坐了一夜,面上沒有血色,他死死盯著響起來的手機,神情莫測,不知道在想什么。 管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以為兩人又吵架了,但是以前可從來沒吵這么兇過,少爺一聲不吭地在樓下等了一夜。 他遲疑地看了眼燕一謝,低聲道:“少爺,手機……” 燕一謝像是一塊沒有表情的雕塑,這時眼睫才輕輕顫了一下。 他像是等待被判死刑的病人,終于伸手接了起來。 “燕少?!蹦沁叺?。 “說?!毖嘁恢x沉聲道。 那邊躊躇了下,而后道:“查出來了,這幾天姜寧并沒有見任何人,陳森和您父親的確都沒再去找過她,除此之外,她母親和她弟弟也沒有任何受過威脅的跡象。她和平日唯一不同的活動軌跡,就是去了一趟醫院,但我們盤問了體檢負責任,對方說姜寧母親的體檢報告也沒有任何健康隱患……對了,姜寧在醫院還見到了一個人?!?/br> 燕一謝屏住呼吸:“繼續?!?/br> “這人名叫歐陽博,大學老師,陪新婚妻子去孕檢,應該是姜寧母親的一個老朋友,沒有什么特別的。姜寧遇見他,從醫院監控來看,就是普通寒暄了幾句?!?/br> “……這樣查下來,的確是沒有任何人威脅過姜寧的……” 這人話音落下,只聽見那邊似是窒住,片刻后,嘟嘟聲傳來,燕少把電話掛了。 燕一謝死死攥著手機,指骨用力泛青,像是要把手機給捏碎。 他的臉色原本就難看,此時更加的慘白,整個人身上有種瀕臨崩潰的破碎感。 所以姜寧說的是真的…… 不是因為威脅,也不是因為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