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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聽見她的腳步聲,站起來看她,目光黏在了她手里的紙帶上。 “衣服你可以帶走,我想聽你講一講她從前的事?!卑不毙虬鸭埓旁诓鑾咨?,“她提起過,你們早就認識?!?/br> Sherry頷首。 “她的許多事,我想知道卻已經沒有機會親口聽她說了,你愿意告訴我嗎?” 這天,空曠的客廳里終于多了另一個人的說話聲,從白天聊到晚上,大多時間是Sherry在說,安槐序在認真地聽。 有的人遺憾時間不能倒流,而她遺憾自己比陸林鐘年少,不能追上陸林鐘比她多擁有的歲月。 Sherry的只言片語在安槐序腦海中零星拼湊起來,漸漸變成鮮活生動的畫面,好像她也有機會參與到陸林鐘的過去當中。 她才知道原來陸林鐘父母早已離異,情感淡薄,原來陸林鐘喜歡做飯,喜歡打掃屋子,是因為陸林鐘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她才知道在成為光彩熠熠、八面玲瓏的商界翹楚前,陸林鐘也經歷過挫折與失敗,也會患得患失。 Sherry屢屢提起了陸林鐘如何珍視這枚吊墜,她也開始疑惑那枚吊墜對于陸林鐘的意義。 陸林鐘的過去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了,可她總有感覺,這枚吊墜或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 Sherry帶著陸林鐘的衣服離開,安槐序收拾了情緒,開始整理陸林鐘留下的東西。 陸林鐘還在時,她對陸林鐘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陸林鐘走以后,她可以從旁人口中,從陸林鐘留下的舊物中慢慢走進過去的時光。 她在書房里找到了陸林鐘的相冊,從出生后到十歲之前依次排開。陸林鐘小時候是個好看的奶娃娃,她恨不能把這個孩子抱在懷里多親一親。 她在雜物間里找到了陸林鐘小時候穿過的公主裙,水晶鞋,還有一堆娃娃和童話書,小女孩的公主夢原來陸林鐘也有過。 家里還有好幾個保險柜,從前陸林鐘告知過她密碼,只是她對錢財首飾房產之類并無興趣,從未打開過。 她從床頭柜里找到保險箱的鑰匙插入鎖孔中,輸入一串密碼。 “咔噠”一聲,好像有人伸手輕輕拂去了蒙在她心頭的一層迷霧,這里有什么在等待她,并且等待了多年。 保險柜最下層放著一些資產證明,陸家在國內的公司雖然被致天并購,卻并沒有實質性的虧損,陸林鐘從前買下的多處商鋪房產如今價格早已翻了數倍。陸林鐘手里還有她父親公司的部分股權。 她匆匆翻過這些,又放回原處。 保險柜中層有數套高定首飾,如今有市無價,重金難求,她暗嘆陸林鐘挑東西的眼光,可她覺得這些東西,只有出現在陸林鐘身上才算得上相得益彰。 最上層有一個精巧的盒子,六邊形,金屬材質,上面是凹凸不平的仿古紋路,裝飾古雅,與其下一層的珠寶首飾盒格格不入。 安槐序伸手,指尖碰到盒子,杳然升起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有什么在驅使她打開它。 會是什么呢? 她托著盒子不覺輕顫,古銅色的鎖片撥開,盒蓋向上彈起,一個黑色小布袋安然平和地躺在盒子中央。 她打開布袋,里面是一張淺米色的平安符,平安符折疊的形狀和那枚吊墜奇特的形狀相契合。 她輕釋一口氣,彼時陸林鐘說那枚吊墜是“神符”,她只當是在開玩笑,原來真的是一道符。 紙面的顏色深淺不一,上面水漬清晰,應該是被水打濕過,她伸手一碰,紙片突然散開,其上是清晰的紅色墨痕。 她一陣懊悔,為什么要打開這個盒子,她竟然弄壞了陸林鐘心愛的東西。 安槐序指尖顫抖,無措地把散開的殘片疊在一起,卻在不經意間看見了殘片上清晰的字跡:“安槐序”。 在這昏暗逼仄的空間里,安槐序聽見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 這上面怎么會有她的名字? 她小心地把殘片平鋪在一張白紙上,拼成了一張完整的平安符。 她父母不信宗教,外公外婆也對神佛之事并不熱衷,只有奶奶時常抄經拜佛,每逢初一十五會去寺廟進香,幼時她身上佩戴的平安符大多是奶奶請來的。 安槐序收好符片,取下車鑰匙,驅車去了奶奶家。 夜色闌珊,她從把陸林鐘骨灰帶回家的那天起,就沒有回家看過一眼。她從許終玄嘴里得知,她離家后,蔣慕傷心過度,病了一段時間。爺爺奶奶原本在國外生活,后來聽說了她和陸林鐘的事后回國,一直住在津城。 她把車停在路邊,伸手去按門鈴。 開門的是安誠言的母親。 見到來人是安槐序,老人一時激動地朝客廳里喊:“是小滿,我們小滿肯回家了?!?/br> 奶奶拉著安槐序的手,高興得眼里有淚:“快快,快進來!” 安槐序彎了彎唇,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站在了門口,“奶奶,我給你看個東西?!?/br> 老人愣了愣,安槐序打開了盒子,一片一片紙片有序地拼起來。 “這是我的東西嗎?”安槐序垂在外套下的手隱隱有些發顫。 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瞇起眼睛看得尤其仔細:“是啊,我還認得呢!這是我請了德正大師給你畫的平安符,他的符最靈了?!?/br> 安槐序心口一悶:“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