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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銳轉身離開。 看人走遠了,楊二狗從前臺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咕嚕咕嚕灌了兩口,掏出手機給狗子發消息:我演得很好,但他可能已經看出來了。 厚重的遮光窗簾遮住套房里的落地窗,只留下了墻上略暗的氛圍燈,狗子看過了楊二狗發來的短信,抬頭看坐在沙發上的陸林鐘。 “人已經上來了,但是他可能已經察覺出來了?!?/br> “嗯。你先出去吧?!标懥昼娒技馕Ⅴ?,若有所思地端起茶幾上的冰威士忌在唇邊抿了一小口,目光被照得影綽朦朧。 房間里已經提前放好了錄音設備,陳銳也被楊二狗帶到了酒店里,接下來,她要面對的人,不再是從前在商海里攪弄風云的巨擘,而是為了錢可以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 狗子站在旁邊看著她。 陸林鐘回神,把隔壁房間的房卡往他面前推了推,溫聲道:“如果有事,我會叫你的?!?/br> 狗子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沒過多久虛掩的房門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不輕不重,不緩不急。 陸林鐘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視線之內出現了一個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身煙味,衣著很普通,房間里不亮的燈光讓雙方僅能看清對方輪廓。 陸林鐘懶懶抬眸,對上一雙陰沉沉的眼睛。 她抬手點了一支煙,細長的兩臂搭在沙發上,輕吐了一口煙霧,“陳先生?” 陳銳與她對視了一眼,語氣冷淡:“說吧,你要什么?!?/br> “陳先生是爽快人?!标懥昼姶浇禽p揚,示意陳銳入座。 煙霧朦朧,模糊了對方精致的五官,陳銳陰著臉看陸林鐘的一舉一動,他確認自己沒有見過這么一位,但從對方的語氣判斷,大多還是和那件事有關。 “七年前在美國,那起車禍是怎么回事?” 陸林鐘手指輕顫,撣了撣煙灰,余光掃過陳銳的表情,試圖找到一點破綻。 “是意外?!?/br> “呵呵?!标懥昼娸p笑,將煙捻滅在煙灰缸里,“人為制造的‘意外’吧?!?/br> “據我所知,你出獄后,你兒子就還清了你們這些年欠下的債務。高利貸利滾利,那可不是一筆小錢?!?/br> “陳先生,我既然可以讓人保你兒子出來,也能讓他待在里面?!标懥昼婎D了頓,“蹲大牢的滋味你最清楚了,是不是想讓他也嘗一嘗?同甘共苦方能展現你們父子情深啊?!彼恼Z氣不無諷刺。 陳銳臉色巍然,靜靜地坐在對面的長沙發上。他的直覺沒錯,還是為了當年的案子,當年他收受重金,行不義之事,只知道對方是想要國內某地產集團的董事長和夫人的命。 他接那個單子的時候就早已看清,自己窮盡一生都不可能正正當當地掙到那么大一筆錢。事情若成,他還有命回國,那最好不過。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這筆錢也會匯入劉山賬上,也算是彌補了這么些年他對妻兒的虧欠。 這對一個一無所有的賭徒而言,即使輸了,也是賺了。 出獄后,他多方打聽,那家地產公司的原董事長和夫人在車禍之后便不再露面,公司也被繼承人接管。他早就料到回國后會有人找上他,而這也不是第一位了。 “我怎么相信你?” 密不透風的高墻上已經有了一絲裂痕。 “你已經受過法律的制裁,但躲在你身后的人不一樣。你放心,即便有我現在錄音所取到的材料也不足以成為把你和你的雇主送進監獄的呈堂證供?!?/br> 陳銳儼然不相信她說的話。 兩個人僵持不下,玻璃杯里的冰塊已經完全融化,陸林鐘放下酒杯,朝房間大門努努下巴:“既然陳先生不想與我交易,那我也不勉強了?!?/br> “那件事······”陳銳沉勾勾地盯著陸林鐘,到底是他有求于人,他緩聲道,“確有內情?!?/br> 陳銳不過點到即止,房間里又安靜如初。 “你的雇主是那位嗎?” “哪位?” “當年發生車禍的是致天的董事長和夫人,他們去美國是為了參與一場競投?!标懥昼姴[起眼睛,細看陳銳的反應,“在美國發展同業務,與致天同為國內企業,也是那次競投致天最大對手。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陳銳沒答話。 “五十歲左右,戴眼鏡,氣質儒雅,國內某個行業知名的人物?!?/br> 陳銳眼睛睜大,一點幾不可察的的困惑迷茫從他眼里一閃而過。 陸林鐘皺了皺眉,是陳銳太擅長偽裝還是她剛才產生了錯覺?陳銳好像真的不知道她指的是誰。 “不是?!标愪J臉色冷淡地看著她,“是個女人?!?/br> 一個女人? 陸林鐘皺眉。 “你確定?” “是個女的,非常年輕,英文說得很流利?!?/br> 陳銳見陸林鐘將信將疑,話鋒一轉,言簡意賅道,“我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萬一哪天······所以在出獄后最后那次現金交易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和她通過一次電話?!?/br> 買兇肇事風險太大,買主一般不會輕易露面,陳銳的話能信嗎? 陸林鐘理了理腦海中凌亂的思緒,此前她和安槐序一直以為陳銳的雇主是林肇,可現在來看,明顯不是。 是林家的其他人嗎?還是林肇信得過的手下? 前段時間她一直暗中調查林肇身邊的人,他的妻子,兒女,他信任的下屬。林肇的妻子已經五十有余,和年輕一詞搭不上邊,林于岑在那段時間里一直在曼大上學,林肇又是一個很知道避嫌的人,這么多年來他的秘書、副手很少有女性,更不要說是年輕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