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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槐序大半個月前就辭職了? 陸林鐘禮貌地謝過門衛老伯,頹然坐進車里,握緊了方向盤,直接開車回家。 車停在樓前,暖黃色的燈光從屋里透出來鋪在門前,像在歡迎她回家。 陸林鐘手搭在方向盤上,額頭枕著手臂,一種無力感蔓延至全身。 她不想進屋。 進去之后便會有沉默、爭吵、冷戰······ 她們近來有過那么多的不快,現在關系終于緩和到兩個人都很舒適的狀態,她要親手打破嗎? 可是有的問題如果不試著解決,聽之任之,最后會怎樣? 陸林鐘不愿再想,拿起放在后排的琴盒,打開了屋門。 飯菜的香味撲鼻,客廳里只亮著一盞氛圍燈,開放式廚房恰好能讓她看清安槐序忙碌的樣子。 陸林鐘在玄關站了一會兒,才抬手按下客廳的吊燈開關。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安槐序從廚房吧臺那里探出頭,朝陸林鐘笑。 “你倒是很早?!标懥昼姷穆曇舨粠魏吻榫w。 安槐序背過身去,往沸水里焯了一點西藍花,溫聲道:“晚飯馬上就好了?!?/br> “嗯?!?/br> 安槐序在廚房和餐廳間進進出出,直到她把晚餐全部都擺在桌上,陸林鐘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門口。 “你怎么了?”安槐序注意到陸林鐘身后還藏了件東西,“你拿的是?” 陸林鐘把琴盒橫放在五斗柜上:“打開看看?!?/br> 安槐序沉眸。不用打開,光看外觀她就知道盒子里是一把小提琴了。 她從來沒有跟陸林鐘說過她喜歡小提琴,甚至,她從來沒有和陸林鐘提過她會拉小提琴。 安槐序聽見陸林鐘問:“喜歡嗎?” 她不喜歡。 她是真的不喜歡,這種不喜歡,不會因為這把琴是陸林鐘送給她的就有所改變。 童年時為了討好父母,她一直在練琴,參賽。練好一支曲子,拿到一個獎杯并沒有給她帶來多少開心,她想要的,只是陪伴。 隨著年齡漸長,她明白的事越多,就越來越討厭拉琴。學琴時的枯燥、父母的苛責,已經成了記憶里一段揮之不去的陰霾,或者說是夢魘。 安槐序摩挲著琴盒上雕刻的復古紋路,緩緩把琴盒蓋上,看向餐廳桌子:“先吃飯吧,不然都冷了?!?/br> 陸林鐘的眼神黯淡下去,像霧蒙蒙的夜,包裹著許多復雜的情緒,有失落、難過、無力、頹然、無可奈何······ 晚餐是安槐序用心準備的,為了這頓飯她絞盡腦汁,把冰箱里的食材都翻出來,拿著iPad一邊看食譜,一邊做。 她下廚的次數本來就少,這頓晚餐耗了她一個下午,有不少進了垃圾桶,精挑細選出來的才能端上桌。 “明天你就要去出差了,所以我給親自給陸副總下廚了?!?/br> 陸林鐘沒有回應她的笑,臉色異常冷淡。 “蘆筍火腿卷,芝士焗蝦仁,蔬菜沙拉,核桃南瓜意面,奶油蘑菇湯,這些菜你一個多小時就能做出來嗎?” 安槐序手握刀叉,聞聲抬眸看她。 “你辭職了?!标懥昼娚钗豢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公職系統辭職是需要提前一個月打報告進行工作交接,而你現在已經離崗了,對嗎?” “你,知道了?”安槐序舀了一勺蘑菇湯,臉色平靜,反正總要知道的,只是沒想到恰好是今天。 “你什么時候辭職的?” “九月份?!?/br> “哪天?” 陸林鐘鮮少有這樣神情凝重的時候,紅唇濃艷,說話的語氣卻是一把冰冷的刀子。 “既然已經辭職了,具體是哪一天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你是不是覺得辭職這件事也不重要,所以也沒必要和我商量?,F在已經十一月了,如果我今天沒有去你單位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工作日照常和我一起出門,假裝自己去上班?” 安槐序握緊了手里的勺子,“我覺得,選擇一份怎樣的工作,是我自己可以決定的事。再說這件事,我爸媽知道后也沒有反對我?!?/br> “他們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陸林鐘揉了揉眉心,氣極反笑,原來上次蔣慕到家里來,她說安槐序在加班,蔣慕反問她“你確定?”是這個意思。 “我們是合法伴侶,你辭職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mama來的那天,她問我你去哪里了,我說你去加班了。你mama會怎么看我,會怎么看我們這段感情?我們的婚姻連相互坦誠和關懷都沒有,那她憑什么愿意支持我們走下去?”進屋前陸林鐘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但真的到了這時候,她的語氣也變得激越起來。 “你現在這么生氣是因為在意他們的看法嗎?一段感情能不能走下去取決于感情里的兩個人,而不是別人的眼光?!?/br> “你難道覺得我會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怎么看待我們嗎?我一直都只想要得到你家人的認可,但是你做的這件事足夠讓他們直接否定我。我這段時間——” 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被陸林鐘強行咽回去,如鯁在喉。 她靠著椅背,神色黯然,“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明白你,我不懂你為什么要辭掉這份很合適的工作,我也不懂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訴我,更不懂你為什么要一直騙我。小序,你做的事已經和欺騙沒有區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