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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找工作的事安槐序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其實一連好些天,她撒出去簡歷如同石沉大海,再沒有泛起一點水花。她皺了皺眉,心里越發沉悶。 安誠言猜到找工作的事應該不太順利。從前總繞在他膝前黏著她要他抱的女兒,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的路總要一個人走。他想了想,壓下了暗中幫她一把的想法。 “這件事你決定了就好?!?/br> 安槐序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始終沒聽見臥室里有一點響動。 安誠言把桌上的結婚證遞給她,“你們現在住在家里嗎?” “我住在她那兒?!卑不毙驈牟鑾紫鲁槌鲆粡埍愎{,拿起筆寫下陸林鐘家里的地址。 “留下來吃個晚飯吧?!?/br> 安槐序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不了爸爸,我先回去了?!?/br> 安槐序驅車離開的時候,天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一會,雨越下越大,天黑沉的像墨汁一樣,車行駛在滂沱大雨中,雨刮器飛快擦著擋風玻璃磨出了聲響。 她到家的時候,雨依舊沒有要停的勢頭,屋內也沒有亮著一盞明燈,她迎著傾盆大雨下了車,大雨轉瞬便將她的衣服打濕了,進屋后,她洗了個熱水澡,煮上姜茶,倚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窗外。雨滴打落在玻璃上,急促的聲響回蕩在空曠而冰冷的房子里,她失落又茫然。 陸林鐘在更深露重的時候才帶著一身疲意進屋,臉上透著蒼懶和疲憊,她放輕了腳步走到安槐序的床邊靜坐了一會,替她掖好被子,而后吻了吻她的額頭,退出了房間。 一連加了五天班,終于在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陸林鐘得以推掉了晚上的應酬,想趁著空擋帶安槐序出門到津城南郊外散心,她認識那邊一家酒莊的老板,廚藝一絕。 陸林鐘拿好東西,路過秘書辦公室,沒有看見白婧,只有站在一旁整理資料的林于岑。合體剪裁的制服給她增添了一絲小女人的風韻,和從前在酒吧完全是兩個樣子。 陸林鐘看了一眼茶水間的方向,林于岑對她道:“陸副總,白秘書去項目部了?!?/br> “那你轉告她,晚上的應酬讓她和趙副總一起去,我還有事先走了?!标懥昼姏_她笑了笑,“早點下班?!?/br> 林于岑把桌面上的資料整理好,等到白婧從項目部回來,把陸林鐘交代的事她一五一十地轉達給她,而后不動聲色地說道:“陸副總今天竟然不加班了?!?/br> 白婧靠在椅子上,神色黯然地嘆了口氣:“是啊。許總今晚好像也沒有加班?!?/br> 林于岑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溫開水,遞給白婧。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一瞬交匯,白婧從林于岑的穩重平和的目光中得到一點撫慰,一下子就激起了她內心的傾訴欲。 “陸副總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卑祖好蛎虼?。 林于岑輕輕應了一聲,心里并不認可這個說法。 “對了,你剛來公司不久,有沒有聽到大家在傳許總和陸副總的事?” 陸林鐘在停車場,眼皮沒有征兆地跳了兩下。 幾場秋雨過后,津城的秋意正濃,路旁的桂花濃香陣陣,在喧鬧繁忙的城市里偷來一抹閑適安然,812 Superfas疾駛入瀾庭名墅的大門,車內人的嘴角勾起的笑容比晚霞更艷。 車停在樓前,陸林鐘抬手拉開門上的感應鎖,語氣輕揚:“小序?” 客廳空無一人,餐桌上的擺設還和她清早出門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對,陸林鐘仔細回想了一下,餐桌上的擺設似乎幾天前就是眼前這樣了。她耐下性子繞過二樓的兩間臥室,穿過三樓的書房,走到露臺。 太陽緩緩西沉,失落像夜里逐漸上漲的潮水。 陸林鐘躊躇著按下手機上的撥號鍵,等待了幾聲之后,電話接通了。 “我現在有些事,晚點再給你打?!?/br> 她都還沒開口,安槐序便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陸林鐘皺了皺眉,她推掉工作和應酬,終于挪出時間來陪安槐序,可是安槐序就是這樣的態度,心里難免有些惱怒。 她用力握緊手機,冷靜下來后細想。是她沒有提前和安槐序打招呼說今晚會早點回來,她怎們能夠要求安槐序在自己有空的時候也必須是空閑的。 她確實不喜歡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未知感,這讓她覺得不安。但兩個人成為戀人,乃至結合成家庭,并不意味著她們完完全全融合為一體,相反她們都應該給彼此適度的空間才對。 這段時間她工作太忙了,偶爾會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幸而她早就不是喜歡任意發脾氣的年齡了。如果下次再想帶安槐序出去轉一轉,那她一定早些安排。 陸林鐘獨自在露臺上坐了一會兒,連日來不停工作的疲憊,在安靜的夜晚緊緊包裹了她。 她伸手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頸鏈,這枚吊墜跟隨她很多年,鉆石折射的光芒依舊璨然如初,總讓有一種錯覺,以為這世界上有些東西可以永恒。 她從六歲起就獨自在國外上學。彼時出國留學在尋常人眼里是一件體面光鮮的事,然而求學異國,身邊大多是金發碧眼的白人??傆幸恍┩g人,對她并不那么友善,個中冷暖,如人飲水。 她走進書房,從酒架上拿起一瓶紅酒,倒在杯子里,淺淺抿了兩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身子陷在柔軟的貴妃椅中,即便過去這么多年,她還是不愿意回想起當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