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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江岷已經是個難題了,可解開這一道,還有無數道在等她。 他知道嗎? 他在乎嗎? 在這個冰冷的看守所里,她發現江岷已經掌握了她全部的過去了,他甚至知道要怎么牽動她的情緒。 而她對江岷,仍然只看見冰山一角。 甚至那一角,也是通過報紙和他人之口而得之。 傅佳辭喝了口水,她讓理智暫時回來。 她是來勸趙安陽的,這是江岷給她的任務。 “趙安陽?!彼曇袈犉饋砗芾?,語氣更像江岷了。 趙安陽的記憶里,傅佳辭是有溫度的人,可自從她跟江岷在一起之后,她身上也出現了疏離感。 “你不管許月了嗎?” 許月…趙安陽剛來看守所的時候,每天都想許月。 剛開始,還有一些甜蜜,后來就只剩痛苦了。 再后來,他強迫著自己不要去想許月。 “許月懷孕了?!?/br> 這是一個謊言。 傅佳辭想不出更好的說辭,只能欺騙趙安陽。她本來就是撒謊高手,聽到許月的名字,趙安陽的眼神開始閃躲,要騙他太容易了。 “陳執幫你做辯護,會想辦法抹去許月的存在,到時候只要你肯配合,再加上老四的證詞,這個案子你不會被判為主犯,至少可以減刑兩年。以許月的性格,她會等你的。趙安陽,你舍得讓她等你八年?甚至更久?” 傅佳辭在趙安陽臉上看到崩潰的樣子。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她第一次看到趙安陽崩潰。 她覺得很可憐,卻無法同情他。 傅佳辭沒有什么宗教信仰,但她很信奉一句話,叫因果報應。 做錯事,就要有報應。 今天是她一個人來看守所的,林云飛的拳擊館有份文件,需要江岷簽字,他在拳擊館。 晚上,他們又是同時到家的。 這次是江岷先回來,在等她。 她發現不論他們各自的軌跡是什么,最后都會在同一時間抵達這里。 這個叫家的地方。 明天要去度假村,晚上要收拾行李。傅佳辭當初從閔洲來津州,只帶了一個包,里面的衣服寥寥無幾。 她回想起幾次□□江岷失敗的教訓,這次乖巧地裝了幾件保守的尋常衣物。 江岷也只背了一個書包。 這幾天天氣很暖,不必非穿羽絨服,江岷穿著衛衣和一件灰色運動夾克,挺拔而青春。 看不到熟悉的白襯衣,她的心有點空虛。 “你的白襯衫呢?”傅佳辭問。 “不太適合這個天氣?!彼吐曊f,順手接過傅佳辭的包,提在手上?!拔疫@樣穿不好么?” “好?!备导艳o想都沒想。 好,王子殿下就算穿粗麻布衣,也依然是王子殿下。 “不過王子當然要穿白襯衣的,你不穿,我不習慣?!?/br> “王子偶爾也要下凡?!苯豪洳欢〉卣f。 他前腳邁開步子,傅佳辭立馬追上來,在他身后高興地大喊:“你承認自己是王子了?” 啊…真幼稚… 江岷頭疼地想。 可他還是不自覺地笑了,那笑容很淡,很舒緩,像天邊輕飄飄的云。 度假村在市郊,開車兩個小時,但如果是公共交通轉大巴,需要五個小時。 他們心照不宣地選了五個小時的路程。 過年了,出郊區的人不多,大巴上空蕩蕩的,他們坐在中間的座位。 江岷腿長,傅佳辭怕他坐里面腿不舒服,就自告奮勇坐在里面的小空間里。 冬天的景色乏善可陳,在江岷的視線里,只是一片霧蒙蒙的灰。 傅佳辭跟江岷說:“你睡覺吧?!?/br> 江岷昨晚看書看到很晚,今天又很早起床,她很怕江岷休息不好還陪她去度假村。 江岷說:“我不困?!?/br> 傅佳辭說:“你困了,睡吧?!彼緛泶_實不困,但被傅佳辭這么一說,是有些困的。 傅佳辭是有私心的。 只要江岷一閉上眼,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看江岷了。 真好。她腦海里出現這兩個字。 冬天很好,陽光很好,旅途很好,江岷很好。 她暫時忘了昨天看守所里趙安陽說的話,悄悄地把手放在江岷的手上。 傅佳辭也很累,車在山路轉了幾個彎,她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正趴在江岷的腿上。 誰也沒就這個姿勢多說什么。 他們已經默認了雙方的關系,他們的關系,好像比想象中還要更近一點。 抵達度假村,傅佳辭就后悔了。 說好的紅紅火火過年呢? 度假村大倒是很大。 亞洲最大的人造滑雪場也不是糊弄人的。 只是,人呢? 信息處的服務人員向他們解釋,度假村還沒正式對外開放,所以沒什么游客,但她信誓旦旦地保證,服務絕對不會差的。 服務人員熱情地領著他們去客房,一路都在介紹這個滑雪場創下的記錄。那些說辭很官方,很無聊。 傅佳辭腦海里都在想,孤男寡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么就不住在一起呢? 她偷看江岷,他聽得很認真,但不會表現出任何贊同或者否認。 他們被安排在一間套房里,房子是木質結構,布置得像北歐童話里的樹屋,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看得見外面的雪景,而屋子里壁爐燃燒,讓人恍若置身遙遠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