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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月微已亂了方寸,腦子里亂成了一團, 有氣無力地反駁道:“聽說過又如何?這件事許多人都聽說了, 不止我一個……” “小的聽說那侍妾生得與太子妃娘娘有幾分相似,因此惹了娘娘不快,”他瞇縫著眼道,“因此娘娘才找了我們家世子, 要將她除掉,世子這才趁著齊王殿下出征,找了一群閑子,將那小娘子綁了去……” “休得胡言,”阮月微打斷他道,“我不曾叫趙清暉去害人,是他看不慣那女子,與我有何干系……” “我們世子可不是這么說的,”趙長白道,“他說得明明白白,做這些都是為了太子妃娘娘,事先還請示過太子妃娘娘,就是秋狝那回,你們共乘一馬回行宮,你們不是一拍即合嗎?太子妃娘娘敢說半點也不知情?” 阮月微未料趙清暉竟將這些事都告訴了一個下人,頓時如墜冰窟,捂著心口道:“我勸過他,是他一意孤行,我沒叫他害人,他說只是把人送出京城,他說會給她找個好人家,讓她做個富家繼室豪門貴妾,比給齊王做外宅強……” 趙長白冷笑道:“這話太子妃娘娘信么?娘娘與我們世子是親親的表姊弟,難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就不知道那小娘子落到他手里會有什么下場?” 阮月微囁嚅道:“我哪里知道他陰狠歹毒,他怎么說我便怎么信,他究竟在何處?” 趙長白道:“他打算殺我滅口,可惜叫我先知道了,反倒被我設計綁了去?!?/br> 阮月微大駭:“你待如何?” 趙長白道:“不管怎么說主仆一場,就這么殺了他總有些不落忍,若是太子妃娘娘肯仗義疏財,幫我逃到關外去,我便將他放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是我所為,只道是被朱二郎的同伙捉了勒索錢財?!?/br> 阮月微垂著頭,遲疑半晌道:“若是我不幫你呢?” 趙長白道:“他是娘娘的表弟,想必娘娘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頓了頓,眼中忽然閃過狡黠的光:“不過雖說是親眷,他手上到底握著娘娘的把柄,我們家世子的為人……娘娘想必也是略有所知,他待娘娘一片癡心真是天地可鑒,不過癡心過了,不免有些瘋魔,娘娘不知道,他滿屋子都是娘娘的畫像,日日對著畫像傾訴衷腸,聊慰相思之苦,可畫像終究不是真人,要是哪天他覺著不夠,手里又恰好抓著娘娘的把柄,你猜他會不會……” 阮月微順著他的話一想,不禁毛骨悚然,胳膊上起了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咽了口唾沫,輕聲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的是說,”趙長白上前一步,“若是娘娘肯多賞賜些財帛,小的便替娘娘除去這后顧之憂?!?/br> 阮月微明知他的意思,可當真聽他說出來,還是駭得整個人都戰栗起來,她捂住耳朵,搖著頭,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滾滾而落:“不,不……那怎么成……” 趙長白冷笑道:“小的知道娘娘是個大善人,那這么說吧,小的不殺他,替他找戶好人家,讓他給無二無女的富家翁當個干兒子如何?” 阮月微自然聽得出他話里的嘲諷之意,漲紅了臉,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趙長白道:“小的不便久留,太子妃娘娘盡快給個準話,是要放還是要除……” 阮月微心膽俱裂,只知道搖著頭恍惚道:“我……我……我不知道……” 趙長白道:“這么說,太子妃娘娘是舍不得表弟,寧愿自己多擔待些?那就是要放了,小的這就遵命……” 阮月微心頭猛地一跳:“等等,我沒說……” 她使勁咬著嘴唇,把下唇咬出了一條白痕,趙清暉這人自小便有些瘋病,心狠手辣,聽說對下人動輒打罵,還以折磨人為樂,打殺虐死的下人不在少數,這在高門之間算是盡人皆知的秘密。 他拿捏著自己的把柄,若是有朝一日想對她起了別的心思…… 阮月微連想一想都覺心驚rou跳。 眼下有個現成的機會…… 她心亂如麻,揉了揉額頭,想把思緒理清楚,可是越想心越亂,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擺脫他,擺脫他,只要他死了,這件事便一同埋進土里。 那奴仆綁了自家主人,斷然沒有放他活命的道理,他這么說,無非也就是想多訛些財帛罷了。 只要是求財,他便不會將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阮月微下定了決心,反倒不似方才那般慌亂了,抬起眼看向趙長白:“你能保證不會有別人知道?” 趙長白道:“太子妃娘娘不用多慮,小的也惜命,將此事說出去有什么好處呢?小的往關外一逃,這輩子都不會回長安,能礙著娘娘什么事?” 阮月微心下盤算了一番,就算有后患,要除掉一個奴仆也不是什么難事。 想起趙清暉終究是為她丟了性命,她眼中又涌出淚來:“早知會如此,我便該勸住他……” 趙長白道:“娘娘心善?!?/br> 阮月微道:“我多與你些錢,你給他買一副……” 她哽咽了一聲。 趙長白道:“娘娘放心,終究主仆一場,我給他買副好棺木,給他找塊好地方,好好收葬他?!?/br> 頓了頓道:“奴是混在雜役里悄悄進來的,此地不能久留,小的這便告退了,太子妃娘娘將眼淚揩揩吧,別叫人看出來?!?/br> 說罷作個揖,便貓兒一樣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