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第47章 桓煊目光一凝, 隨即面露焦急之色,問那中官道:“傷在何處?” 中官道:“傷在后背上?!?/br> 桓煊對醫官道:“鄭奉御去少陽院吧?!?/br> 鄭奉御道:“殿下的傷……飛霜殿還有兩名侍御醫,老夫叫人請他們來給殿下醫治……” 桓煊道無礙, 看了眼給他打下手的年輕醫官:“這位司醫留下便是?!?/br> 又對那中官道;“你們先去少陽院, 孤稍后便到?!?/br> 太子受傷,他這個胞弟但凡沒有下不來床, 總是要去露個臉的。 醫官替他檢查左脅的傷口,他傷得不算重,但因為一直在奔走,傷口幾度崩裂, 又沒及時敷藥,傷口便有些紅腫。 醫官替他清洗了傷口,敷上傷藥,重新包扎, 末了叮囑道:“殿下這幾日請小心靜養, 以利愈合?!?/br> 桓煊命內侍賞了他財帛,將他送出殿外。 醫官走后, 桓煊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了身衣裳, 在隨隨床邊坐下。 她背上有傷,只能側躺著,顯然睡得不太安穩, 雙眉緊蹙, 睫毛不時輕輕顫動,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沁出來。 桓煊叫人換了熱水來,絞帕子替她擦拭額頭上的汗,將她鬢發掠到耳后, 用手指撫她眉頭,可剛展平,立即又皺了起來。 高邁在一旁等了半晌,終于走上前來,欲言又止道:“殿下,少陽院那邊……” 桓煊頷首:“孤知道?!?/br> 他握了握隨隨的手:“我要離開片刻?!?/br> 隨隨在睡夢中回握了他一下,喃喃地喚了一聲“殿下”。 桓煊心尖一顫:“很快就回來陪你?!?/br> 到得少陽院,皇帝、大公主和一干皇子都在。 皇帝見了他道:“三郎也受傷了,傷勢如何?” 桓煊道:“只是些許皮rou傷,已無大礙。二哥傷勢如何?” 皇帝朝琉璃屏風內望了眼:“沒有性命之危,鄭奉御正替他上藥,我們進去看看?!?/br> 桓煊隨父親繞過屏風走到榻前,只見太子趴在榻上,鄭奉御正替他清理傷口,阮月微坐在榻前握著太子的手,見到桓煊,不自覺地松開夫君的手,隨即才回過神來,起身向皇帝斂衽行禮,又對桓煊道:“三弟來了……” 桓煊微一頷首:“二哥怎么樣?” 阮月微哽咽道:“殿下為尋我遭賊人伏擊,叫賊人砍傷后背,失了許多血……” 桓煊看了看太子背上的傷口。 他的傷勢比預料中更嚴重,一條斜斜的刀傷橫過后背,深處幾乎見骨,中衣后背已被全血浸透了。 他故意受傷以避嫌疑,也算是下了血本。 桓煊向他行禮:“二哥,弟弟來遲了?!?/br> 太子緩緩睜開眼睛,氣若游絲道:“是三郎來了……” 沖他勾了勾嘴角:“你也有傷,不躺著靜養,來這里做什么?” 桓煊道:“只是些許小傷,二哥受了這么重的傷,理當來探望。二哥眼下怎么樣?” 太子道:“皮rou傷罷了,不值得大驚小怪?!?/br> 頓了頓,目光動了動:“多謝你把阿阮平安帶回來,只是連累你也受了傷……” 他這么一說,那些死士的目標便成了他自己,而桓煊只是因為越俎代庖去救太子妃,這才落入埋伏受牽連——畢竟阮月微是太子妃,用她作餌理所當然是為了謀害太子,誰也說不出個不是。 可即便猜到他心思,桓煊也不可能對阮月微坐視不理,太子便是算準了這一點。 桓煊道:“二哥不必見外,這是弟弟分所應當之事?!?/br> 頓了頓道:“二哥是在哪里遇伏的?” 太子道:“在行宮西北三十多里,出了圍場地界……” “刺客有多少人?”桓煊問道。 “黑夜里看不清,總有好幾十人吧……”太子想了想道,“我帶去百來個隨從和羽林衛,折了一大半在那里。待天明叫侍衛去清點尸體?!?/br> 頓了頓道:“幸而捉到兩個活口?!?/br> 桓煊目光微動:“可問出刺客來歷?” 太子道:“已將人交給沈將軍去審問了?!?/br> 右千牛衛大將軍沈南山是皇帝親信,太子既然敢把人交給他去審,自然是準備了萬全之策。 話音甫落,便有內侍在屏風外稟道:“啟稟陛下,沈將軍求見?!?/br> 皇帝道:“請他在殿外稍待片刻?!?/br> 等鄭奉御幫太子包扎完傷口,皇帝這才屏退了醫官、內侍和宮人,又和顏悅色地向阮月微道;“阿阮也累了,先去內殿歇息吧?!?/br> 阮月微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便即斂衽一禮,退至內殿。 桓煊也行禮道:“兒子告退?!?/br>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道:“三郎不是外人,留在這里一起商議?!?/br> 桓煊道是。 皇帝便向中官道:“請沈將軍進來?!?/br> 沈南山走進殿中,行過禮,對皇帝道:“啟稟陛下,那兩個刺客已經招供了?!?/br> 皇帝道:“是受了何人指使?” 沈南山道:“他們招認是受淮西節度使指使,來刺殺太子殿下?!?/br> 此言一出,連桓煊都有些訝異,他以為太子可能會順勢賊喊捉賊,他卻比他料想的更老謀深算,將皇帝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淮西藩鎮雖然只有三州之地,卻地處大雍的腹心,扼南北漕運之咽喉,如今的節度使郭仲宣貪得無厭,朝廷每年都要花費大量稅錢安撫,是皇帝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比河朔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