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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時,內侍搬來了棋枰和棋子。 棋枰是紫檀嵌螺鈿的,金絲分割出十九路,棋子則是白玉與墨玉雕琢而成。 那羊脂白玉顆顆溫潤無暇,用來做棋子甚是奢侈。 這還只是放在別院的日常用具,而齊王還是出了名的不務奢華,可見京都權貴的侈靡了。 桓煊卻不知隨隨看了一眼棋子便轉過那許多念頭,開始向她講解圍棋規則。 他生性聰穎,凡事一點就透,教起人來沒什么耐心,也不管別人能不能領悟,三言兩語說完,便道:“你執黑,我讓你九子?!?/br> 隨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眨了眨眼道:“民女沒聽懂?!?/br> 桓煊頓時不耐煩起來:“先對弈,遇上不懂的地方再說?!?/br> 隨隨只得點點頭,拈起一顆黑子,猶猶豫豫地擺到棋枰上。 桓煊道:“落子要干脆,拈子的手勢也不對?!?/br> 說著拈起一顆白子給她看:“像我這樣?!?/br> 他的手骨節分明而白皙,乍一看仿佛冷玉雕成,但撫上她肌膚時卻燙得驚人。 隨隨學著他的樣子,卻仍有些笨拙,桓煊皺了皺眉,站起身,繞過棋枰,在她身邊坐下,抓起她的手,擺弄她的手指:“記住了?” 隨隨點頭:“嗯?!?/br> 桓煊卻沒松手,握著她的手放到棋枰上,棋子發出“啪”一聲脆響。 撐起的北窗緊跟著“砰”一聲響,卻是被風拍在了窗欞上。 外面的風雨一時又大作起來,吹得北窗下的竹枝狂搖,呼呼作響。 才過申時,天色卻昏黑得好似夜晚。 溫暖的書齋像是浮動乾坤里的一座小島,將風雨隔絕在外。 一旁的小內侍道:“殿下,可要掌燈?” 桓煊正要答好,不經意垂眸,瞥見隨隨垂在胸前的一縷散發,發梢沾了雨水,透濕了月白的齊胸襦裙,透出一點若有似無的霞粉。 桓煊感到外面的雨意似乎侵入了屋子里,帶來陣陣潮意,連心也變得潮濕起來,卻因為身畔多了個人,那潮濕也是溫暖的。 他的喉結動了動:“記住怎么落子了?今日且先學到這里吧?!?/br> 隨隨詫異地抬眼,便看見他揮了揮手,內侍們識趣地退了出去。 第20章 內侍褰簾而出, 退至廊下。 門扇“砰”一聲閡上,隨隨的衣帶幾乎應聲而落。 棋笥翻了,嘩然一聲, 玉子滾落一地, 沒人顧得上理會。 棋枰的邊棱抵得后背生疼,隨隨忍不住漏出一聲痛呼, 隨即便被修長指節堵住。指腹帶著薄繭,摩蹭著,有些刺疼,又有些麻癢。 耳邊是男人寒冷的聲音:“疼?” 隨隨點點頭。 “忍著?!蹦腥苏Z氣淡淡, 目中卻隱隱有赤色,仿佛弄疼她是一件愉快的事。 淚光很快蒙住了她的雙眼。 天地好似都被雨水浸透,被雨水灌滿,被雨水淹沒。 屋外的風雨漸漸停歇, 屋內的風聲雨勢卻愈演愈烈。 她咬著嘴唇, 伏在他肩頭無聲地抽泣,眼淚像春夜的露水, 洇濕他整齊完好的衣衫。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風濤一聲怒吼, 雨勢陡然收歇。 隨隨幾乎死了一回,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喘著氣,久久不能平復下來。 桓煊用火折點起一盞油燈, 火光投下, 光潤肌膚如漫天霞光暉影,飛花點點,有種邪惡的艷麗凄靡。 他生出股莫名的滿足感來。 隨隨緩過勁來,軟綿綿地坐起身, 開始整理衣衫。 桓煊道:“要回棲霞館?” 隨隨點點頭,她都快餓暈了,一下午沒吃到點心,還錯過了用膳的時辰,她現在只想回自己院子洗個澡,吃點熱飯熱菜。 桓煊道:“就在這里用膳吧?!?/br> 頓了頓,撇開視線:“省得來回走?!?/br> 隨隨霧蒙蒙的眼眸里滿是驚愕,這是還沒折騰夠? 桓煊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能歸咎于這獵戶女生得太好,每一處都甚合他心意,而且沒有扭捏作態,沒有欲拒還迎,與他契合得仿佛卯榫,令他一沾上便欲罷不能。 每次滿足只能維持片刻,立即就想要更多。 他拿開她的手,將她下裳掀開看了一眼:“明日叫府里送點消腫化淤的藥膏來?!?/br> 隨隨剛松了一口氣,冷不防又是一疼。 “今晚只好先忍著了?!被胳庸戳斯词种?。 感覺到她陡然繃緊,換煊輕嗤了一聲,緩緩抽手,撩起她中衣一角,慢條斯理地揩了揩手,乜她一眼:“你當孤是禽獸?” 禽獸也沒有這樣的,禽獸還知道餓呢,隨隨心道,但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不管桓煊是不是禽獸,他也是要吃飯的。 “穿好衣裳去堂中用膳?!?/br> 齊王殿下竟然會與個貧家女相對坐著用膳,這在一個月前都是不可想象的事。 一來他有潔癖,不喜歡與旁人一起用膳,總是能免則免,二來以隨隨的身份本來連侍膳都輪不上。 但男女間就是如此,肌膚相親多了,便自然而然熟稔起來。 桓煊在她面前也不像起初那樣成天端著架子,態度松弛隨意了許多。 隨隨本不是拘謹的性子,平日的謹小慎微都是裝出來的,并不覺得和桓煊對坐而食有什么僭越。 齊王殿下的膳食自然精美多了,可以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滋味不一定比她做的飯菜好多少,但擺設、色澤都透著股精雕細琢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