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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二郎道:“寺里那么多人,怎么找?” 桓明珪道:“她總要出寺的,咱們在山道旁等著,守株待兔?!?/br> 眾人也叫他激起了興致:“有趣,我們且去看看,子玉這雙眼睛是不是真有他吹噓得這么了得?!?/br> 正要相攜下樓,身后卻響起個冷冷的聲音:“你們貴為宗室,卻學那些登徒子胡鬧,成何體統?!?/br> 說話的正是齊王桓煊,在場眾人他的身份最高,權勢也最煊赫,他既發了話,這場賭約便不能作數了。 桓明珪哀怨地望著堂弟:“看一眼都不行么?如斯佳人,這回錯過了,下一回還不知能不能見著……” 桓煊沒答話,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桓明珪知道自己今日與那佳人無緣,也沒了觀美的興致,悻悻地讓那幕賓收了“美人譜”。 …… 隨隨瞻仰了佛骨,添上她和高嬤嬤的香油,向寺僧求了些裝在錦囊里的護身符,便匆匆出了佛殿。 走下殿前的臺階時,她忽然感到似乎有人在看她,腳步頓了頓,抬頭遠望,只見高處有座佛樓依山而建,掩映在秋色層染的樹林中,隔著低垂的紗幔,隱約可見幾條人影。 她叫住一個知客僧,指著那座樓閣問道:“阿師,請問那是什么地方?” 知客僧答道:“那是敝寺的玲瓏七寶閣?!?/br> 春條來了興致:“好漂亮的樓,那里倒是清凈,我們可以去看看么?” 知客僧面露難色,歉然道:“樓中有幾位檀越正在用膳,那片園子不便踏足……” 春條便知是有達官貴人在,把那片園子都封了,有些遺憾。 隨隨拍拍她的肩:“下次再來玩便是,我們去吃素齋?!?/br> 春條雖然嘴上總埋怨隨隨貪吃,可這個年紀的女兒家哪有不愛吃不愛玩的,一時也來了興致。 兩人向知客僧問了路,出了山門,繞到寺后,穿過一片櫻桃林,沿著崎嶇的羊腸小徑往山上走,約莫走了一刻鐘,身后青龍寺的喧囂聲漸遠,隱沒于潺潺的水聲中,再走一段,便聽見秋林深處傳來渾厚悠遠的鐘聲。 靈花寺只有巴掌大,充其量只能算一座小蘭若,隱藏在松柏深處,倒是別有一種清幽。 寺中果然沒什么香客,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也是像隨隨和春條一樣,去青龍寺瞻仰完佛骨,順道過來用點茶水素齋。 知客僧將兩人領到禪房中,端了點心并幾樣鮮果來。 春條看了看,那些素點做得不甚精美,拈起來嘗一個,滋味也尋常,趁那知客僧去廊下煮茶,皺了皺鼻子小聲道:“這素齋也不怎么樣,枉我們大老遠地走過來?!?/br> “就當出來玩,”隨隨從陶碗里撿了只又紅又大的柿子給她,“這柿子看起來不錯?!?/br> 知客僧提了茶銚子走進來:“這柿子是敝寺種的,別處沒有這樣好的柿子,兩位檀越可以嘗嘗,若是喜歡,待會兒帶一籃走?!?/br> 隨隨道了聲謝。 那知客僧搔了搔后腦勺,行個合十禮:“兩位檀越慢慢用,小僧先去前頭,兩位若有什么事,在門前喊一聲便是?!?/br> 頓了頓又道:“兩位用完點心若是要歇息,可以去東邊屋子,里面有床榻,很少有人來,被褥都是干凈的?!?/br> 兩人道了謝,那知客僧便退了出去。 待他腳步聲遠去,春條方才笑道:“娘子真是好看,方才那小師父都臉紅了,不敢往你臉上瞧呢??磥硎切扌胁坏郊?,六根不清凈?!?/br> 隨隨拈起個柿子堵住她的嘴。 柿子的確很甜,春條連吃了兩個,又喝了碗釅茶,飽足地摸摸肚子,打了個呵欠。 隨隨道:“困了?” 春條揉揉太陽xue,赧然道:“不知怎么的,奴婢從方才起便有些犯暈?!?/br> “那知客僧說里間有床榻,你去睡會兒吧?!彪S隨道。 “那怎么行,”春條又打了個呵欠,擦擦眼角淚花,“奴婢要伺候娘子?!?/br> “時候還早,也不急著回去,”隨隨道,“我在寺里轉轉,不用你陪著?!?/br> 春條還是以為不妥,可困得眼皮都耷拉下來了,只想立即找張榻躺下來。 隨隨笑道:“今日起得早,又走了那么些路,累就歇息,春條姊姊和我還客氣?!?/br> 春條又強撐了一會兒,實在是撐不住了,只得告罪去里間睡了。 隨隨待里面傳來輕輕的呼嚕聲,這才放下簾子,輕輕推開院門。 剛走出院子,方才那知客僧便迎了上來,也不說話,只是低頭行個合十禮,便在前面引路。 隨隨跟著他出了山寺西邊的一扇小門,沿著松林中的小徑走了半刻鐘,來到一座樵人的小茅屋前。 那知客僧停住腳步,轉過身,躬身行禮:“大將軍請進?!?/br> 隨隨點點頭,推開柴門走進去,便有一人從屋中迎出來。 那人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藍布袍,頭戴皂巾,打扮得像個屢試不第的落魄舉子,但只要看見他那雙寒星般的眼睛,便沒有人會將他與落魄聯系起來。 隨隨摘下帷帽,向他笑道:“北岑,你這身打扮不錯,不作幾首酸詩可說不過去?!?/br> 第17章 段北岑是蕭晏親隨之子,在他父親戰死后,蕭晏便將他收作養子,他比隨隨大兩年,不但是她心腹,也是她一起長大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