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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一凜,張幼雙稍微留了個心眼,提前離開了貢院,打算回去之后打探打探薛鼎來這兒究竟是干嘛的。 考試的過程不消細說,三場考試下來,眾人神態都不錯,神采飛揚的模樣。 第三場一考完,少年們就迫不及待地來報喜。 “考的這三場都是先生之前畫過的內容!” “先生所說的那幾篇單篇也都考了!” “先生幫我們猜的題果然又中了!” 孟屏兒驚喜地睜大了眼,“大哥,真的嗎???!” 就連孟敬仲臉上也含了點兒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這回怕是真能夠考上了?!?/br> 他行事穩重,沒把握的事一向都不會說。 孟屏兒捂住了嘴,眼里溢出了喜悅的光芒。 既然這么說,那十有八九的確是穩了! 鄉試發榜多用寅、辰日支,取龍虎榜之意,故名龍虎榜,又因為是在秋天桂花開放之際,故又名桂榜。 范立新等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考了,早已將這里面的門門道道摸得清清楚楚,笑道:“倒不必與他們去擠!未免失之穩重,倒不如等報子自己過來?!?/br> 王希禮無不認同。 張衍無可無不可,祝保才倒也是無所謂。 這回明道齋的少年們都自覺考得不錯,便也聽從了范立新等人的意思,興致勃勃地在酒樓叫了一方酒席,等著報子來通知。 五更時分,布政司衙門便開始張榜了。 這回張幼雙也沒跟過去,她第六感一向很準,特別是在壞的方面,既然起了疑,就要追查到底。 酒樓里,范立新饒有興趣地和張衍他們八卦:“你們可知曉這回的主考官是誰?” 自問自答說:“這回主考官乃是楊逅,楊期生,楊大人!” 大梁鄉試主考官兩人,同考四人,主考多從翰林院選派,而同考卻沒那么講究了,所選的多為地方上的教官。 而這位楊逅為禮部侍郎,是服闕(守喪期滿除服 )后來主江南省鄉試的。在士林中很有聲望,是個清貴的大儒,范立新提起都是一臉崇敬之意。 眾人正說說笑笑地講著話,又等了片刻,報子果然來報喜了! 只聽到酒樓外面一片喧鬧之聲,幾個報子騎著馬飛奔而來。 酒樓內除卻張衍他們這一桌,還坐了不少故作姿態,忐忑地等著報喜的學生。聽到這動靜,都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奔了過去。 那幾人栓了馬,一片聲叫。 “快出來!中了!” “都中了!” 一片擁擁擠擠,敲鑼打鼓之中,為首的報子到了張衍面前,喜不自勝地笑道:“恭喜張小郎——張老爺,高中江南鄉試己卯科解元,京報連登黃甲!” 解元! 眾人一片嘩然。 張衍微露訝異之色。 他知道他這回考得不錯,可是解元這個名次還是超出了他意外許多。 范立新幾乎目瞪口呆。 解元! 這張衍竟又中了解元?他這豈不是要中連中六元的意思? 這還沒完,那報子又笑著朝王希禮行了一禮。 “這位是王老爺吧,恭喜王老爺高中了江南鄉試己卯科第五名亞元!” 竟真的是五經魁! 非止酒樓內的考生們一片sao動,竊竊私語。 王希禮故作淡然地點了點頭。 而祝保才竟也是中了,難以自抑地緊緊抱住了張衍! “中了??!我娘知道肯定要瘋了??!” 最令人詫異的卻不是張衍、王希禮等人,而是孟敬仲。 那報子唱道:“恭喜孟老爺,高中江南鄉試己卯科第三名亞元,京報連登黃甲!” 那一瞬間,孟敬仲險些失手打翻了茶盞。 不禁失聲問:“誰??” 那報子笑道:“是孟老爺!恭喜孟老爺你高中啦!” …… 起先是茫然,將這“我中了?”在心底翻來覆去,顛三倒四地念過了三四回,漸漸地,孟敬仲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那報子又繼續往下接著念。 明道齋竟是整整中了六個! 范立新慢慢合攏了嘴,沒聽到自己的名字,心里間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都考了幾回了也早就習慣了。這回雖又未能中,到哪能攀上這交情倒也不錯。 李鄲沒中,雖然失落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正當眾人擊掌相慶,擁抱在一起大笑大叫之時。 那守在衙門前,候著放榜的考生們,聽聞這唱名,紛紛sao動不安起來。 明道齋的學生竟足足中了六個。 這怎有可能?!都出自一位夫子門下,這其中定然有黑幕。據說那夫子還是個女人! 還未等省城的老百姓們談論今年這場鄉榜,流言便悄然在考生中傳播開來。 據說放榜當日,聽聞那位張娘子門下竟連中六人,考生們群情激奮,大呼這斷無可能。 “斷無這可能!” “這其中定然有黑幕!” 說是這明道齋六人事先買通了考官,考官賄買考題,雙方暗中勾結。 更有甚者嚎啕大哭,大罵這鄉試不公,甚至沖上前去將榜紙撕了個粉碎。 情急之下,鄉試的主考官楊逅只得站出來,表示會進行調查,以示安撫。 八月的江南省省城,本是桂花怒放的時間,此刻卻彌漫著一陣肅殺之意,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從昨夜下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