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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坐在椅子上,片刻后輕笑:“王爺與他不過相識數日,何苦為了這么個人拼上性命?” “不為他,難道還為你?” 見杜葉不為所動,連靈干脆將那把刀猛地壓上他的頸間:“莫要裝出這一副不怕死的模樣,杜葉。我知道你對香城出手,是想要求得丹月?!?/br> “你可有看見,你下結論時她的表情,捫心自問,這就是你想要的?” 說道此處,她喘息片刻,才艱難的接道:“你現下被我殺了,抑或是讓她知曉,這番作為便都作無用功!” “……只要王爺現下死在這,她便不會知道這件事?!?/br> 杜葉伸出手,將頸間的刀鋒一點點移開:“……獨自一人前來,不就是還奢望我的懺悔?您真的太心軟了,王爺?!?/br> 話音未落,那柄刀輕輕晃動,似是握著刀的人被傷的很深,隱隱有些崩潰。 她眼眶一紅,抑制住喉間的哽咽,咬牙顫聲:“這就是你的選擇?” 他忽然有些怕她,不是怕被毆打的疼痛亦或者難聽的羞辱。 而是害怕她那失望至極的眼神。 他猛地撇過頭,不再去看連靈,仿若自我催眠般低喃: “不這么做,我便得不到我所想要的?!?/br> 殷紅的血水混雜著眼淚,卻又從他視線里星星點點的跌落,染透他薄而透的衣裳。 他覺著燙得驚人,落到身上忽覺刺痛難忍。 心如死灰下,連靈有些崩潰的笑出聲。 昔日種種好似都只是她的一廂情愿,如今看來好似天大的笑話。 她堅信只是自己運氣不好,那溫柔善良的杜葉才會那般待她。 沒想到打從一開始,那半本書,便讓她錯認了那身皮rou骨下的心臟。 如此漆黑冰冷,怕是在數九寒冬凍死的死人都比他的要暖和上幾分。 她笑了許久,才仿若精疲力竭般停下,沉默片刻后冷聲道: “……莫要說大話,你先從我手里活下來再談吧?!?/br> 刀鋒下一瞬,毫不猶豫的收緊,方才她尚有些猶豫,如今便只想要了懷中人的性命。 “……下去之后,你要與我一同,去和香城好好道歉?!彼鏌o表情的喃喃,嘴角扯起一絲陰森的笑意:“……我的夫郎?!?/br> 一柄小刀的刀尖剮蹭著她的闊刀,迅速的彈開她的刀刃。 “王爺替我捎話即可?!?/br> 他冷冷的回道。 她這才猛然想起來,對方還隨身帶著一把刀防身。 尚未等她反應過來,身前的人在下一刻忽然發難,一手攥住她緊握刀柄的手腕,頃刻間就將她掀翻在地。 昨日的她還在日光中吹著小哨子,在獵場活蹦亂跳的奔走。 現如今云灰色的袍子落上大片的紅霞,眸中唯有漸起的死意和無邊的恨。 能拉滿弓弦的那雙手,現如今卻被他這個男子輕易禁錮住,稍微再使點力氣,怕是連刀都再也握不動。 他垂著眸,跨坐在她身上,微微俯下身,一手撫上她溫暖的頸,許久才輕輕開口:“王爺,若是你答應不再阻礙我,我即刻便能為你調配解藥?!?/br> “我豈是這種貪生怕死之輩?”連靈眼神一冷,手中刀鋒一反,便朝著杜葉的小臂刺去。 “錚!” 那柄刀只是堪堪劃破他的衣袖,便直接被他揮手打掉,甩飛至角落之中。 身下的人乘機想起身,又被他迅速壓制了回去,狠狠摁在地上。 杜葉難得揭去那幅從容冷靜的模樣,面上帶著些惱火道:“王爺又何苦裝作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你與他相識不過幾日,便要為他博命了?” 他似是心中極為不快,握著她手腕的力道便又大了幾分。 “嘶——” 連靈即便吃痛,也不忘笑著嘲諷道:“我自是比不過公子的黑心腸,相思他叫我一聲阿姐,可比公子方才那聲妻主情真意切太多!” “……我倒是忘了,王爺就是這樣的!” 心間不知為何疼得厲害,杜葉輕吸一口氣,恨恨的咬牙出聲:“就是這般……連初遇相識的人都能交心以待的蠢貨!” “若是說公子你,那我的確蠢了一遭?!?/br> 現下她才恍然發覺,自己只不過喜歡上了半本書中那個如鏡花般的藥仙。 她從來不曾了解過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 只知道一廂情愿的付出,卻不曾察覺到兩者之間的不同。 結果等來一個貨不對板,可不就是活該么? 思及此,她躺在地上,目光有些虛浮。 復又凝望了他片刻后,眼底頓生出些憐憫: “杜葉,即便你殺掉相思,丹月也永遠不會喜歡你?!?/br> 她說到此處,微微彎了眼角:“你偽裝出溫雅善良的模樣,她便終究只能看見惡鬼那一副虛偽皮囊?!?/br> “真正的你沒人會喜歡,即便身邊有人相伴,也注定會孤獨一生?!?/br> “而我……識人不清,終究求得了一捧水月?!?/br> 說到此處,她有些哽咽,淚眼中滿是不甘: “……我可真蠢啊?!?/br> “……” 真疼啊。 他忽的倒抽一口氣,一時間只覺得疼的有些受不了。 她的話語好似刀鋒,在他心間游走,一刀刀劃下,盡數是些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