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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裴欣? 舒意難以置信。 難道在回柏家前,裴欣也和她一樣淪落在泥地? 舉凡和她有過相同處境的姑娘,都會深有體會。在那樣聲色犬馬的場所,在黑暗的光都照不進去的地方,一個女孩子想要守住自己的身體,想要保住清白有多么的難!簡直難于上青天,有如癡人說夢。 她曾為此拼命被打得半死,而如果不是看她性子烈,怕她尋死斷了財路,夜場的mama根本不會放過她。那會她是夜場的“表演臺柱”,每晚由她的壓軸表演,把那些人的腰包投喂的滿滿當當。 就為了不要被叫去陪客,她妥協著很努力的進行那些風月的表演,忍住不堪。而縱是如此,當初她也要守不住了??吹媚樕嗔?,她自小就善察言觀色,那些人的眼神心里轉著的念頭,她洞如觀火看得很清楚。 而柏應希剛好在那個點出現,若再晚一些,舒意想她大約是活不成了。那些年她掙扎求生,象一株野草意志強悍。但同樣的,她也非常的倔有她的底線和犟脾氣。真被凌&辱淪為男人的玩物,她是一定要死的。說來,柏應希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靠著他上岸。思及此,舒意看著柏應希終于發覺他的異樣。 他直直的望住她似是發怔,眸色沉黯,烏黑眼底盛滿顯見的痛楚之色。 “柏應希?”她喚他,微是不解。 不說著裴欣嗎?為什么要看著她發呆用這樣痛苦的眼神。 柏應?;厣?,深眸依依憐惜的看她幾眼,克制著情緒繼續往下說: “因為那些事,裴欣她不能生育”稍事一頓,他看著舒意接道: “她也不能和男人發生任何親密行為,即使只是一個親吻即使是我,她也做不到接受。那些事給她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裴欣她有很嚴重的親密接觸恐懼癥,牽手和擁抱已是她所能忍受的極限?!?/br> 這回輪到舒意發怔。她實在太驚詫。 原來如此。難怪那一夜,他和她第一次上床,他也表現生澀完全就是個生手的模樣。如果是這樣,那裴欣也是可憐。只道他是個美強慘,不曾想裴欣亦然。甚至比他和她曾經的遭遇更加悲慘! 對裴欣,舒意自然談不上喜歡。但同為女人,此時此刻,她對裴欣感到同情。 “或許是我們漸漸長大,裴欣開始為此焦慮。她感覺不安,她害怕我會因此離開她。她控制不住,她選擇傷害我,來獲得她在我們那段感情中的安全感。她認為我表現得越痛苦,就說明我越愛她。而這能讓她感到安心,能讓她消停一陣子。然后過不久,故態復萌她又開始猜疑,周而復始的循環?!?/br> 舒意靜靜的聽,心中驚異難以言表。他今日所說的這些,著實出乎她意料。 “她也不肯看醫生,她拒絕接受心理治療。對任何形式的心理疏導,她都非??咕??!?/br> 柏應希望著舒意的眼睛,口氣艱澀道: “我不能騙你,我曾經深愛過她。為了讓她安心為了讓她快樂,我為她花了很多的心思,用了我全部的包容。一次又一次的我配合著她。 而后,為了讓她定下心來,為了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向她表明我愿陪著她一起,面對未來人生的決心。我向她求婚,在我們二十五歲那一年?!蹦且荒?,他剛讀完碩士。 “訂婚不久,她要求結婚。她說,她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于是同年深秋,我們舉辦婚禮?!北藭r,他是真心拿裴欣當作他人生的伴侶。 柏應希停頓片刻,語聲淡淡:“婚禮當天,她穿著禮服消失?!蹦菚r他在教堂等候他的新娘,賓客滿堂。 其后柏家用了很多錢,把這事壓了下來。外界所知不多。 那一天他穿著禮服驅車到海邊,他記得很清楚,清冷的薄陰天海邊的風很大。他站在那里海風欺面,突然就感到灰心。就是在那一刻,他對自己和裴欣的感情產生懷疑。 他和裴欣是彼此的初戀,在此之前,他沒有絲毫戀愛經歷。但是他想,正常的愛情不該是他和裴欣這樣的狀態。無止境的遷就,無止境的包容,他感到疲累。 “我和她的那一段感情,需要太多太多的體諒。多到終于遠遠超出了愛情的容量?!?/br> 不能說裴欣不愛他,可是她的愛總是要帶著傷害。從感情層面而言,裴欣她是一個病人。她不能同自己和解,傷害他也傷害她自己。 舒意看著他,心情復雜,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她哪里想得到,柏應希和裴欣他們的戀愛會是這樣的狀態。 兩人相視無言,客廳陷入寂靜。 半刻后,柏應希出聲問道: “我還有時間嗎?到鐘了沒?” 舒意搖頭,不用看,至少還有一刻多鐘呢。 “對裴欣我不感到后悔。該做的能做的,我都為她做了。對她,我問心無愧?!?/br> 柏應希眼神微微閃動,同舒意對視一眼輕輕吸了口氣: “這輩子,我只對一個女人感覺后悔?!彼穆曇舻拖聛?,小心翼翼透著懇求: “小意,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再給我一個機會。這一次我一定會做得很好,再不讓你受委屈?!?/br> 舒意神色淡下來,看住柏應希目光略涼。 “柏應希,你別浪費時間了?!彼f,有些冷淡的音調:“我現在過得真挺好的,沒有改變現狀的想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