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喜放話，延嘉很多客戶來源都是通過軟件監聽同行的手機才獲得的，引來同行一片嘩然。

    甚至有傳言，延嘉老板言微手段了得，傍上秦懷鶴之后，引起秦家強烈不滿，最后被迫離婚，到現在還用前夫的資源，到處招攬業務。

    言微知道翟覽華和聯喜的關系很密切，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不得不親自到凱創，要給翟覽華解釋，但沒見到翟覽華本人，只好打了一個道歉電話。

    翟覽華幾句話打發了她，讓她好好處理這件事，不要對凱創造成不好的影響，具體如何處理，要等公司調查再做決定。

    言微無法，她還要準備晚上的直播，沒有時間消耗在這件事上。

    直播的時候，秦懷鶴來了。

    休息間隙，言微xiele勁兒，看起來疲累不堪，端起那杯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秦懷鶴不動聲色，把咖啡拿開，“沒吃飯？這么沒精神?！?/br>
    “吃過了?！?/br>
    “那是怎么了？”

    言微鼻端一酸，虛弱無處遁形，她突然生出一種把擔子卸下，依賴一下他的欲望，把事兒一五一十跟他說了。

    秦懷鶴聽完，指尖在案桌上輕叩，“凱創里面，派系紛繁復雜，各種利益關系纏繞盤桓，翟覽華這個人也是老油條一個?！?/br>
    言微有些無力，“以前好歹是上下級關系，關系也不算太壞，當初他叫我回凱創的時候，我拒絕得挺委婉的?！?/br>
    他看她數秒，忽地一笑，“跟這些沒關系，在合作關系里，利益捆綁才是最重要的交際手段，互惠互利是能走長遠的關鍵因素，既然聯喜是他的利益共同體，你沒有辦法瓦解，不妨考慮和聯喜合作?！?/br>
    言微一頓，“和聯喜合作？”

    秦懷鶴低聲笑笑，“以我的經驗，除了制度、信任外，利他也可以打破囚徒困境，知道囚徒困境嗎？”

    “知道?！?/br>
    “ab兩個嫌疑人被抓，分開審訊，是招供還是抵賴？雙方忠誠合作，才是最優解?！?/br>
    言微沉思，“這一次是聯喜打了我們的人，我可以退步一次，以后總不能每一次都退步吧?！?/br>
    秦懷鶴低睫，捏著手腕的表盤，“博弈論里，我信奉他忠誠，我忠誠，他一次不忠誠，我一次不忠誠，以牙還牙，他接受了教訓，繼續忠誠，我不記仇，回歸忠誠，這叫以直報怨，以德報德?！?/br>
    言微定定看他，仿佛被他三言兩語撥動了慧根。

    她展露笑顏，“我記住了，利他，不吃虧，不記仇?！?/br>
    秦懷鶴輕嗤，“后天我去深城出差，你要是有空就跟我去一趟?！?/br>
    他撓撓眼角，加了一句：“就當陪我去看看項目?！?/br>
    言微為難得很，“我現在沒辦法，歲歲天天讓我帶她出去玩，我都抽不出時間?！?/br>
    秦懷鶴走過去，手虛虛搭上她的肩，稍稍俯首，在她耳邊低著嗓：“過年總有時間了？”

    言微輕輕提肩，“有?！?/br>
    他這是以退為進，好似她再說沒有時間，下一刻他就要捏她的肩骨。

    “今年帶歲歲回去跟她太爺爺過年?！?/br>
    過了一會兒，她點頭，“嗯?！?/br>
    言微心里清楚，答應跟他回去和爺爺過年，就意味著——他追上了。

    秦懷鶴的手這才離開她的肩頭，“這一次，我帶她去深城?！?/br>
    “你帶她去？”

    “怎么，我不能帶？”

    “不是，吳姐這兩天準備放假回老家，你一個人帶得了嗎？”

    秦懷鶴不甚在意，“不用吳姐，也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丁澄?！?/br>
    言微不松口，“算了吧，她現在有點小叛逆，我擔心你們控制不了她?！?/br>
    秦懷鶴稍稍揚眉，“我是她爸，兩歲都控制不了，以后不得爬我脖子上？”

    “……隨你?！?/br>
    -

    歲歲大小姐的思維很跳躍，丁澄一路小心伺候，到了晚上，腦仁實在疼，亟需尋個安靜去處喘口氣。

    “秦總，附近有一家海鮮燒烤挺出名的，我下去看看，等歲歲睡著了，我們喝點兒？”

    秦懷鶴：“去吧?！?/br>
    “洗澡了?！?/br>
    歲歲丟下小熊跑過來了，仰著小腦袋，“爸爸，歲歲自己洗澡澡?！?/br>
    秦懷鶴挑眉，“你會自己洗？”

    “嗯，會！”

    他沒多想，“行，你都兩歲了，可以自己洗?！?/br>
    她舉起雙手，“爸爸脫衣服?！?/br>
    秦懷鶴打開衛生間的暖風，調好噴頭的位置，給歲歲脫了衣服，掐著她的咯吱窩把她送進去，試好水溫，才給她掩上門。

    他對著門縫囑咐一句：“好好洗，洗好出來，爸爸給好吃的?！?/br>
    “好呀！”

    過了一會兒，言微給他發來視頻，在屏幕里張望，第一句話就問：“歲歲呢？”

    秦懷鶴對她這個表現不太滿意，只道：“洗澡?！?/br>
    “她自己洗？”

    “自己洗?！?/br>
    言微皺眉，“秦懷鶴，她才兩歲，你就讓她自己洗澡，這么冷的天氣，萬一著涼了呢？”

    秦懷鶴慢悠悠說：“開著暖氣呢，不要總是小心翼翼的，哪有那么嬌氣?！?/br>
    “萬一摔跤了呢?！?/br>
    “摔跤她早就叫喚了，安靜得很?！?/br>
    言微闔上眼，深深吸一口氣，“安靜才有鬼，你馬上進去看看，她肯定在玩泡泡！她一玩，兩個小時出不來?！?/br>
    她這么一說，秦懷鶴心里也起了疑，小不點這么積極要自己洗澡，真不會是動了什么歪腦筋？

    他凝神聽聽，連水聲也沒有。

    這么安靜，難道在里面玩開了？

    他才打開衛生間的門，濃郁的蜜桃香撲鼻而來，嗆得他鼻端禁不住一皺。

    再一看，歲歲踩在白色腳墊上，兩大罐洗浴用品放在她腳邊，一瓶倒地，一瓶的泵頭已經被扔魚肚白地磚上。

    歲歲看見爸爸打開門，有一瞬間的懵逼，用她的童音，帶著一點點討好，說：“爸爸，我在洗澡澡?！?/br>
    秦懷鶴心知不妙，往里邁步，“你洗了什么，水都不開？”

    手摸上她的胳膊，黏膩得快抓不住，再一細瞧，她的小手，肚皮都是泡沫。

    他擰著眉頭，摸上她的臉蛋，指腹劃過嘴角，全都是黏糊糊的。

    秦懷鶴嘶地抽氣，“你把沐浴乳放嘴里了？”

    歲歲看見爸爸變了臉色，開始裝乖，“爸爸，歲歲吹泡泡?！?/br>
    秦懷鶴提起她，小人油滑得像只胖泥鰍，根本提溜不起來，直接滑落地上。

    他咬著后槽牙，抓上她一只胳膊，對著她的屁股就來了一下。

    料想中的嚎啕大哭沒有來，歲歲抿著嘴，瞪著大圓眼睛看他。

    秦懷鶴抬起下巴，“還玩不玩？”

    一秒兩秒三秒。

    歲歲突然伸出小胖手，“爸爸，沖泡泡?！?/br>
    秦懷鶴：“……”

    那挺堅強。

    他花了半個小時給她沖洗，又清理案發現場，手機又響了。

    秦懷鶴臭著臉，“你自己和mama說，剛才都做什么去了?！?/br>
    歲歲接過手機，看見mama的臉蛋，把自己闖的禍和爸爸的臭臉丟在腦后，脆生生叫：“mama！歲歲洗白白了！”

    “洗干凈了？那歲歲在做什么呀？”

    歲歲對著手機吧唧親了一口，“歲歲在親mama呀！”

    秦懷鶴后脊背一僵，步子停頓一會兒，鼻子沖出一聲輕哂。

    丁澄拎著一大包食品袋，敲開了門，“秦總，歲歲睡著了嗎？”

    “在和她mama視頻?！?/br>
    丁澄頭皮一緊，“小朋友這么晚了還不睡，對身體好嗎？”

    “不管她?！?/br>
    他看著丁澄擺出蒜烤大龍蝦，芝士澳洲龍蝦，碳烤鮑魚，小排夾龍蝦，香茅烤鱈魚……

    秦懷鶴突然開口：“把不辣的收起來?！?/br>
    “……”

    “她不敢吃辣的，饞著她?！?/br>
    歲歲出來的時候，看見餐桌上擺滿了好吃的，爸爸和丁澄叔叔正在大口吃rou。

    她眼睛一亮，“爸爸，你吃什么呀？”

    秦懷鶴眸光一轉，閑散笑，“爸爸吃大龍蝦?！?/br>
    歲歲盯著他手里的東西，嘴唇嚅動一下，“歲歲也想吃?！?/br>
    他稍稍挑眉，“這是辣的，你敢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