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武家坡 4
二人靠近包圍的人群,果然無人盤問,他們就向火光最亮的地方摸去,只見林子中央的空地上點了三堆篝火,許多人持著弓箭站立在火邊,箭頭都用布扎住,一旁還放置了幾個大木桶,忠恕聞到一股豆油味道,看來一會他們要施行火攻。在林中最顯眼的地方放置著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白凈面皮微微發胖的中年人,他身著員外服,看著就像當地的土豪,椅子旁放著一枝手仗,安伯站在他的右邊,左邊站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年青人,那年青人英氣勃勃,手提一柄長劍,好像是這群人的首腦。庭芳道:“椅子上那人估計就是康大戶,他的手杖是鐵做的,看來是個高手?!敝宜〉溃骸澳莻€年青人目光炯炯,劍術不低?!?/br> 忠恕和庭芳二人擠到離康大戶不遠的地方,從這里能清楚地看見前面的屋子,只聽安伯問:“里面有幾個人?”那康大戶道:“賓兒他們搞清了,五個,都來自突厥,里面沒有武顯揚?!卑膊貑枺骸按_認他不在里面?”康大戶搖頭:“確實不在,他的堂兄下午出來了,說要帶領族人們出來,讓我放他們一條生路,我當然同意,鄉里鄉親的,他們沒沾武顯揚什么光,也不能讓他們受武顯揚的累,傍晚時他們一個個走出來,賓兒分開訊問,口徑一致,只有五個人,從突厥來,為首的是個年青人,姓武,用頭巾裹著臉,也沒說自己是什么人?,F在只剩下這五人在里面,其他人都出來了?!?/br> 忠恕心里疑惑:為首的是個男的,難道不是寶珠?那又會是誰?庭芳輕聲道:“可能真是武姑娘?!敝宜∫苫蟮乜此谎?,庭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巾,忠恕立刻明白:為首的年青人用頭巾裹著頭臉,估計也是不想讓人看清面目,所以很可能就是寶珠在里面。 安伯恨恨地道:“一定是武顯揚的親人,能來這里祭墳,必定是他的兒子們,這次讓他躲過去,殺了他的兒子也算出口氣?!笨荡髴舄熜Φ溃骸霸鄹鐐z想得一樣,今天殺了他的兒子,他必定知道我老康在這等他,我也不能再留此地了,索性燒了他的老巢,掘了他的祖墳,讓他痛悔一輩子?!卑膊f武顯揚的“兒子們”,顯眼不知武顯揚只有一子一女,他也不知無論是武顯揚的兒子還是女兒,都只是他布局的籌碼,都是無辜之人,都不應該為他死節。 安伯問:“后面是誰在把守?”康大戶獰笑道:“是鬼!”安伯一怔,這時康大戶旁邊的年輕人道:“爹爹幾年前就在后面設置了機關,現在安排了上百名孥手,無論何人,只要一露頭,不是掉進陷阱就是被射成刺猬?!卑膊膊徽J得那年青人,問康大戶:“康員外,這位是?”那年青人向他一拱手:“晚輩康賓,早聽說過安伯?!蹦莻€青年是康大戶的兒子,名字叫康賓。安伯問:“賓少員外,現在還等什么?”康大戶冷笑道:“這些人就是困在柴禾上的螞蚱,火光一閃就烤熟了,讓他們熬煎熬煎。嘿嘿!他們一定正在偷偷觀望,或許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嘿嘿,一會想死也不容易了,武顯揚的親人要想死得痛快,哪有那么輕易的事!”話里透著極度的怨毒。忠恕聽這話意,猜測康大戶一定在武家老宅里安放了易燃物,弓箭手一會就放火箭點燃,煙里肯定還有讓人迷魂的東西,就像那個曹使者放的毒煙一樣,所以他才說一會火起,里面的人想死也不自主了。 庭芳也想了這一層,趴在忠恕耳邊輕聲道:“師兄,不能等他們動手,先制住為首的人,你對付康大戶父子,我來對付安伯?!敝宜∨c安伯交誼深厚,確實不方便出手,他點點頭,就想擠過去動手,哪知就在此時,武家老宅里突然“嗵”地響了一聲,主屋上竄出一團火光,火勢迅速漫延,一會就燃起熊熊大火,吞沒了整片屋宅,康賓道:“爹爹,可能是他們無意中觸動了禁制,現在怎么辦?”康大戶先是一怔,接著嘿嘿獰笑:“這些自以為是的畜牲,哪里是不小心!他們是故意從里面放火,想趁機突圍,哪知道煙里有毒,嘿嘿,既然他們想提前向閻王爺報到,我們只能推送一程,賓兒,命令弓手放箭,把火勢給他們烘高一點?!笨蒂e站前兩步,立刻發令,旁邊的弓箭手將箭頭在油里蘸了,就要向老屋射去,忠恕哪里還敢再等,飛身躍起,直向那康大戶撲去,庭芳也縱身撲向安伯。 忠恕在空中伸手點向康大戶肩膀,康大戶眼角瞥見一道黑影向自己撲來,身體不動,左手一按手杖,“嘎”地一聲,一道亮光飛向忠恕,原來他的手杖里設置有暗器,守在康大戶身后的兩個人猛力出掌擊向忠恕腰間,忠恕不及傷敵,腰肢一扭,避開暗器,同時與那二人對了一掌,不等身體落地,空中一挺腰,伸指點向康賓。他偷襲康大戶不成,立刻改擊康賓,康賓反應極快,手中長劍一抖,已向他刺出三劍,忠恕一驚:這是天真劍法!他使出山居掌反手一拍,逼退長劍,另二人也已經攻到,他飛腿踢出,那二人剛才接了一掌,知道他功力強悍,不敢硬碰,各退后幾步。那邊庭芳本想偷襲制住安伯,哪知安伯人老成精,極是機警,見身邊有異立刻疾閃幾尺,正好避開庭芳的偷襲,庭芳哪能容他發話,立刻揮掌攻上,她不愿傷了安伯,出招以指掌為主,安伯功力不俗,見她身手快捷,不敢大意,使出全身功力對攻,庭芳一時打不倒他。激斗中安伯看到了忠?。骸按笥?,是你!” 忠恕一邊與康賓三人過招,一邊大叫:“安伯,你們快停手,武顯揚已經死了?!痹趫鲋T人都是一怔,康大戶叫道:“老安,你認得他?”安伯一掌逼開庭芳,道:“這人不能信,他是武顯揚的女婿?!笨荡髴艚械溃骸肮植坏盟麜骄诱?,原來傳自武顯揚?!敝宜∫娝谷徽J出山居掌,心念一閃:大叫:“你是康續康前輩!”康大戶眼睛暴睜:“你是誰?”忠恕一看就知道沒有猜錯,叫道:“我來自阿波大寺,天風掌教讓我尋你?!彼庇谧尶道m罷手,順口說出不實之言,康續哪里肯信:“天風找我做什么?”這時從老屋里踉踉蹌蹌地沖出來兩個人,身上都著了火,剛跑幾步,立刻被一排弓箭射倒,身上的衣服還在燃燒,也不知是不是寶珠,忠恕大急:“康前輩,武顯揚已經死了,你快讓人停手!”康續問:“你連自己是誰都證明不了,如何證明武顯揚死了,是你殺了他嗎?”忠恕知道再遲延片刻寶珠的命就沒了,叫了聲“當心”,雙掌猛力擊向當面二人,那二人被他掌風罩住,無法閃避,只得硬接,只聽“砰”地一聲,兩人雙雙滾倒在地,忠恕打倒二人,連施三掌猛攻康賓,康賓天真劍法已很純熟,連環數招不退反進,忠恕正是要他如此,見康賓逼近眼前,以掌代劍,使出雁門劍法來,右手在劍光中撥開康賓的手腕,左手疾點他胸前神封xue,那邊康續看出不妙,大叫:“小心!”話音未落,康賓xue道被抓,手中長劍“當”地落到地上,忠恕一抓即收,叫聲:“得罪!”閃過康賓向武家老宅沖去。忠恕擒放康賓只是一瞬,康續是大高手,其中關節看得分明,知道忠恕不想傷害兒子,立刻命令:“停止放箭!” 康賓拾起劍來,跟著忠恕沖了過去,此時大火熊熊,烈焰沖天,只聽“轟”地一聲,西側的屋項塌了下去。如果是普通的房屋著火,火頭必定沒有這么大,是康續在里面填充了大量易燃物,這才燒得如此猛烈,忠恕知道煙里有毒,屏住呼吸從兩道火焰的中間躍過,沖到正屋,一腳把門踹掉,閃身闖了進去,只見屋里煙霧滾滾,烈焰灼人,屋角面朝下躺著一個人,忠恕上前一看不是寶珠,忙閃向東側廂房,只見屋門被倒下的房梁堵住了,一團烈火擋在面前,而屋里好像有人,忠恕顧不得許多,挺身就要向里硬撞,身后一人拉住了他,回頭一看是康賓,康賓從側旁抄起一根燃燒的木棍砸向房門,那梁柱和房門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一撞之下即刻散落開來,忠恕閃身進去,煙火之中只見屋里有兩個人,一個倒在屋角,另一個盤腿坐在地上,不是寶珠又是誰!忠恕不及說話,伸手抄起寶珠就向外跑,康賓抱起地上那人跟著跑了出來,他前腳剛出得門來,屋里又是“嗵”地一聲巨響,爆出一大團火焰,看來機關又被引爆了一個。 這邊康續下了令,他的部屬都放下弓箭,持著兵器戒備。庭芳與安伯打了二十個多個回合,竟然無法擒住他,又見忠恕已經沖進火海,心里擔憂,對安伯道:“救人要緊,安伯,一會向您老人家賠罪!”說完徑直向火海沖去,安伯也不追擊。庭芳剛沖到火前,就見忠恕抱著一個人跑了出來,立刻迎了上去,忠恕沖到空地上放下寶珠,只見寶珠面如白紙,雙目緊閉,沒有了呼吸,一摸脈搏,還有微弱的跳動,估計她在火起后想用本門冰蠶內功屏住呼吸,可還是吸入不少毒氣,所以才暈了過去,忠恕大急,他不識毒性,如果貿然用內力救治,可能引發毒效擴散。正不知如何是好,庭芳道:“問康前輩!”忠恕急忙抱著寶珠來到康續面前:“請前輩施救!”康續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掏出兩粒丸藥,忠恕接過一聞就知道是真的,因為氣味與安仲期給自己的碧血丹一樣,立刻捏碎一顆按進寶珠的嘴里,然后對著嘴用真氣把藥逼了下去。庭芳拿過另一顆想給康賓,只見康賓搖搖手,示意不用了,地上那人臉色發烏,嘴角流著黑血,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