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最后的柔然 1
澳得根四人始終與宋念臣等人雜在一起,看來他對寶石的安全很是在意,在出手之前,絕不敢稍為大意。晚上扎好帳,虞大宏還想討論寶石的事,宋念臣仍是裝睡,虞大宏輾轉反側,一直折騰到半夜才睡著。 七天后回到營地,安伯等人喜出望外,沒想到他們提前回來了,草原上的突厥人已經全部南下,商隊沒有了屏障,柜頭又不在,每天都很緊張。宋念臣忙著去洗臉,虞大宏悄悄把安伯拉到一邊,把一路上的經歷講了一遍,特別講了寶石被詛咒的事,安伯淡淡地道:“聽柜頭的吧?!?/br> 第二天一早,澳得根又是孤身一人到訪,來意當然是要讓宋念臣履行承諾,宋念臣這邊除了西行的四人,就是加上了安伯。澳得根面對著五人,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也不說話。虞大宏首先責問他:“閣下,這些蛇珠被詛咒過,為什么您不告訴我們呢?”澳得根笑了笑:“寶頭,難道您不知道它們的來歷,沒聽過它們的傳說嗎?它們是火神的寶藏,是被偷到人間的,路人皆知,還用我告訴您嗎?”虞大宏道:“這些詛咒流傳千年,應驗的沒幾個,您沒告訴我拉鐵應了詛咒,兒子死了,他也瘋了?!卑牡酶Φ溃骸斑@就是我應該恭賀您和柜頭的緣由,這個詛咒每應驗一次,至少會間隔百年,你們可以放心持有了?!庇荽蠛曦焼柕溃骸斑@種事我怎么沒聽說過?你見過嗎?有記載嗎?無憑無據,哪能作準?”澳得根反問:“那些過去被詛咒的人,還有拉鐵發瘋的事您親眼見到了嗎?”虞大宏被他駁得無言以對。 澳得根看著宋念臣,道:“柜頭,大勇和老麻葛見了面,您肯定也知道這些寶石是我合法取得的,非偷非搶。同去的三位,都是我最為信任的人,他們一路上沒說話,將來也不會就這些寶石說半個字,這些請您放心!”宋念臣道:“我相信以閣下在商路上的信譽,一定說到做到?!卑牡酶鶑膽阎刑统鲆粡埍”〉难蚱ぜ堖f給宋念臣,道:“柜頭擔心的,可能是這個事情?!彼文畛冀舆^,只見紙的上部用胡文寫了幾行字,下面是一個人的畫像,他遞給虞大宏,虞大宏看后翻譯道:“這是寫給突厥大可汗的告密信,說下面這人領頭襲擊了波斯商隊,搶掠了寶石,殺死了商人?!卑牡酶溃骸斑@幅人像是拉鐵畫的,他就是在東來的路上遇到了這個人,所以才嚇得退了回去?!卑膊畣枺骸袄F沒說這人是誰?”澳得根搖頭:“他也不認識,肯定是突厥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好像是個可汗?!庇荽蠛暌苫蟮貑枺骸八集傤嵙?,瘋子的話也能信?”澳得根笑道:“可能是他瘋后看錯了,也可能完全是他臆想的,反正他瘋言瘋語的,前后話都不搭?!贝蛳麆e人疑惑的最好辦法,就是自己也不斷提出懷疑,看來澳得根深諳此道,安伯接過羊皮仔細看了看,他認識不少突厥的大人物,也沒見過與這人面目相似的。忠恕不想過多參和商隊生意上的事,就有意呆在角落里,聽他們說話。 澳得根道:“柜頭,行腳,我的話講完的,履不履行承諾,我等您們一句話?!彼文畛伎戳丝从荽蠛旰桶操に{,也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那是虞大宏和安伽藍攛掇著要去看寶石時立下的放棄商隊押金的字據,宋念臣把紙撕碎,對二人道:“咱們是生死相隨的一體,不會因福禍而相背。二位寶頭,我想以三成皮貨吃進這些寶石,不知你們有何高見?”那些押金價值不低,宋念臣不僅不收押金,還愿意獨自承擔被詛咒的風險,虞安二人非常感動,齊聲道:“一切聽柜頭的?!敝宜⌒牡乐灰@兩個胡人還有良心,這一輩子都會感謝宋念臣,宋念臣雖然損失了一些錢財,但收買了人心,僅這份心計和肚量,就非一般人可比。 原來的約定是換一半皮貨,現在變作了三成,宋念臣向前伸出手,澳得根沒有絲毫猶豫,伸出手來和他一拍,這筆交易就算達成,二人約定了交貨時間,澳得根起身走了。 商隊整理好貨物出發,已經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胡人已經在兩天前出發西去了。比之于來時,商隊多了幾十匹馬和駱駝,但成員還是那么多,宋念臣商隊的最大特殊之處就是人員非常精干,一人多職,系馬們兼任馱夫,負責護衛,也照料牲畜整理貨物。來蠻還在前面舉旗,達士可領著一眾系馬前后照應,可能是因為懷揣著那顆鴿血紅的緣故,宋念臣一直走在商隊的中間,不在前邊引路了。 商隊出發不久,忠恕就發現這不是他們來時的路線,去冬北上時,是從幽州轉向遼東,從遼東轉向西北,然后再向北到達于都斤山,繞了許多大彎,現在則一路向南,如果不變道,四五天后就會看到沙漠,這當然是返回大唐的捷徑,回去的通關宋念臣必定早就打點好了,這些毛皮銷向哪里,寶石賣給何人,他心中有數,自不用說。 冬天北來時,寶珠受了傷,忠恕全部的心思都系在她身上,現在沒了牽掛,就細心探看沿途的一切,想盡量記住路線和景物,可一天不到,他就發現這樣做毫無用處,除了回望于都斤山,尚能看到北方淡淡的一條墨痕,前方和左右除了草原還是草原,一點標志都沒有,不熟悉草原的人根本無法辨識方向。宋念臣和來蠻他們,全是依仗著馬來引路,商隊拐來拐去的,走了這么多的行程,這些馬又是如何辨別一個特定的方向呢?忠恕想不通這些,心道當商隊進入大唐,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的馬全部留下。 只向南行走了兩天,草原上的景物與于都斤山腳下就大不相同,與西部荒漠更是迥然不同,天氣漸暖,草芽漸高,不時見到成片的牛馬羊群,突厥人看到商隊的旗幟,都遠遠躲開,不來sao擾,系馬們來回奔馳,盡情地在草原上放縱。宋念臣和安伯雖然不約束大家,但明顯看出他們心里并不輕松,草原上的一切都變幻莫測,他們肩負商隊安危,一直小心翼翼地。 南下的第三天中午,天空放晴,草原上色彩炫艷,白云飄飄,仿佛伸手可探,這五個月來,除了風沙就是暴雪,還有那彌漫不散的霧氣,天空就像被麻絮捂住了一般,難得看到一會太陽,現在沐浴著溫暖陽光,聽著陣陣駝鈴,嗅著青青草香,感覺無比地愜意。忠恕此刻才真正明白,為什么突厥人把太陽當作最大的神靈,他把臉朝向太陽,沐浴著神的光輝,心想如果寶珠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一定又要勸說加入薩滿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