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 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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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每日都不能缺人,各個崗位輪流休假。這些小仙子們要想去人間玩,得攢旬假。 仙侍們嘰嘰喳喳說去人間的事,這時候帷幔拂動,秦恪進來了。仙侍們頓時啞了聲,低頭行禮后,就抱著托盤飛速離開。 秦恪朝后瞥了一眼,問:“你們剛才在說什么?” “放假的事?!闭f著,李朝歌含笑睨向秦恪,道,“你如今在天界可謂聲威赫赫,連小仙娥都在背后夸你呢?!?/br> 秦恪眸光粼粼含笑,如水波一般籠罩著李朝歌:“那你呢?” 李朝歌認真地想了想,說:“要我說,你其他還可以,唯獨有一樣不太行?!?/br> 秦恪眉尖動了動,不動聲色問:“什么?” 李朝歌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等吊夠了,才噗嗤一笑,探身在他唇邊輕輕一啄:“你什么都好,唯獨演技太差?!?/br> 秦恪心情大起大落,當即攬住李朝歌的腰,危險地掐了掐:“故意挑釁?” “哪有?!崩畛柰瑯右槐菊浀卣f,“我說真的。你在人間時把顧明恪演成什么樣子,你心里沒數嗎?其實演技不好也不是壞事,至少,我不用擔心你欺騙我?!?/br> 秦恪看著她亮晶晶的雙眸,不由笑了。 李朝歌一帶而過,但秦恪明白她的意思。她真正要說的是,演技不好不是壞事,希望他以后再也不需要用到演技,再也不需要扮演別人。 戌時。 晚霞漸漸沉沒,仙獸緩慢擺動尾巴,從云層中穿過。在它身后,牽著萬千星辰。每只仙獸馱著一個星宿,李朝歌站在鵲橋上,指著遠方道:“那就是心宿?” 秦恪頷首:“是?!?/br> 拉著心宿的仙獸是一只狐貍,難怪人間將心宿稱為心月狐。李朝歌看著腳下璀璨銀河,嘆道:“銀漢迢迢,果真美不勝收?!?/br> 秦恪說:“你如果喜歡,可以叫它到近處看看?!?/br> 李朝歌搖頭:“不必。它還忙著運行星宿呢,貿然改變軌跡不好。我消食消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br> 秦恪挽著李朝歌的手,不緊不慢走下拱橋。他們走上河岸后,身后浮橋頓時化成喜鵲,拍著翅膀四散。他們兩人漫步在夜幕中,夜晚的天庭尤其安靜,只能聽到風聲蕭蕭。兩人的衣袂被風卷在一起,他們經過一株夜光樹時,上面的花瓣簌簌飄落,正好貼在李朝歌額頭。李朝歌伸手欲要拂走,被秦恪按住。 “等等?!鼻劂「┥?,仔細地盯著她的眉心,手指輕輕將那片發光的花瓣調整到正中,“很好看?!?/br> 亥時。 秦恪去靈泉里沐浴。他慢條斯理解開外衣,掛在一旁的屏風上,悠然道:“想看進來看,何必躲躲藏藏?!?/br> 背后傳來一聲冷哼:“誰在看你?” 秦恪點頭,解開中衣上的系帶:“好,你在看水?!?/br> 秦恪僅著里衣入水,衣料沾了水貼在身上,尤其顯身材。他脖子修長,肩膀平直,后背勁瘦,肩胛骨在白色薄衣后若隱若現,尤其是那截腰,細而有力。李朝歌看了一會,坐到岸邊,雙手貼上他的腰,片刻后又移動到脖頸。 秦恪完全不動,任由她摸來摸去。李朝歌感受了一會,頗為稀奇地說道:“泡溫泉你的皮膚都是涼的?” 之前兩人同榻而眠,李朝歌感受到他皮膚沁涼,還以為是夜里冷,他的體溫慢慢降下來了。沒想到,即便在溫泉中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冰冰冷冷的。 秦恪靜了一會,頗為嘆服地說道:“你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驗證我的體溫?” “嗯?!崩畛椟c頭,她坐在溫泉岸邊,雙腿浸在水中,現在她已經得到答案了,便打算起身。李朝歌收回一條腿,抬另一條腿時,腳腕被人握住了。 李朝歌用力抽了兩下,不見他松手。李朝歌挑眉:“你干什么?”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鼻劂∞D過身,雙手握住她的腰,直接就著這個姿勢將她抱到水中。李朝歌猝不及防沒入溫水,剛換好的衣服又濕了。她朝后踉蹌了兩步,幸而秦恪的手一直箍在她腰上,李朝歌很快就穩住身體。她扶住他肩膀,無奈道:“我已經沐浴過了?!?/br> “我知道?!鼻劂⑺念^發包在手心,輕巧挽了個發髻,低低垂在身后。秦恪聲音低啞,說:“我知道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的身體熱起來?!?/br> 子時。 秦恪坐在榻邊,他身上的衣服是剛換的,發梢還沾染著水跡。他窄長的手掌按上李朝歌后腰,問:“是這里嗎?” 李朝歌差點叫出聲,她趕緊忍住,回頭怒瞪了秦恪一眼:“說好了按摩,不要做多余的事情?!?/br> 秦恪手掌不疾不徐用力,輕聲道:“我又沒有做多余的事情?!?/br> 李朝歌最近腰肢實在是高負荷,尤其剛才在溫泉中,頗為費腰。本來李朝歌睡一覺就好了,但秦恪偏要自告奮勇幫她推拿。李朝歌趴在榻上,感受他的手掌在后背上按壓。秦恪腰上敏感,不幸的是李朝歌也是。李朝歌最開始咬唇忍著,最后實在忍無可忍,支起身道:“松手,不用你了?!?/br> 秦恪輕輕松松困住她的手,將她壓在榻上,逼近了,悠悠道:“那可由不得你?!?/br> 丑時。 秦恪給李朝歌拉上被褥,在她眉心輕輕印上一個吻。他走到屏風外,無需燈光,借著月色看剩下的卷宗。他注意力集中,處理公文的速度很快,手里的東西沒多久就見了底。秦恪放下最后一卷,看了眼時間,竟然才到丑時三刻。 屏風后她依然沉沉睡著,秦恪將公文收起,回到床邊,陪著她一同躺下。她似乎覺得冷,無意識挪到離他遠的地方。秦恪追過去,后來忍無可忍,將手攬在她腰上,強行鎖住她。 寅時。 秦恪神魂強大,才合眼一小會就恢復過來了。他依然閉著眼,聽到李朝歌綿長有節奏的呼吸,只覺得內心無比安寧。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時刻,對他來講,這片刻遠比睡眠更寧神。 寅時末,身邊人動了動,似乎快要醒了。秦恪呼吸放緩,做出一副熟睡的樣子。他感覺身邊人睜開眼睛,在床上緩了一會,輕輕抬起他的手,從另一側下榻。 秦恪手里空落落的,若有所失。但下一刻,他就感覺到有人在他唇邊輕輕一吻。 像是一顆石子落到湖中,秦恪心里蕩起悠悠的漣漪,唇角也細微彎起。 第170章 番外之秦惟 “大公子, 劍煉好了?!?/br> 秦惟正在翻竹簡,他頓了頓,合上書, 說:“拿上來吧?!?/br> 侍從彎著腰,跪在地上, 捧著一個狹長的木盒遞到秦惟身前。秦惟看著眼前華貴深致的黑色劍匣, 許久不動, 侍從雙手僵持著,連手都不敢抖。 秦惟最終打開木匣,一陣凜冽殺氣撲面而來。他的手指放在劍鞘上, 輕輕劃過。 過了這么久, 劍上已經沒有溫度, 但秦惟總覺得感受到了一陣溫熱。那是血的溫熱。 幾天之前, 他的孿生弟弟進入劍爐中,用血淬煉了這柄劍。這個辦法是在秦惟的授意下提出的, 連理由都是現成的,夔國現在被多國征討,境況危急, 急需用巫術增強國運。 秦惟知道,以他的父王自大又心虛的性情, 一定會相信這種可笑的辦法。襄王雄心勃勃, 想要一統天下, 但同時又對自己極度不自信, 多年來不斷求神拜佛, 招攬異士,每次大戰都要請神佛保佑。秦惟從十歲的時候就完全看穿他的父親了,他能輕而易舉地cao控襄王的想法, 借襄王之手發出一道道政令,不斷鞏固自己的利益。 曾經是王宮里那些不聽話的弟弟,囂張跋扈的妃嬪,朝堂上反對他的大臣,現在,變成了他的孿生兄弟。 秦惟花了那么多心思收集材料,鑄劍祭劍,但是等潛淵劍真的鑄好,他連抽開看看都沒有。秦惟漠然地將劍放回劍匣中,冷淡道:“收下去吧?!?/br> 侍從噤若寒蟬,恭敬跪拜:“諾?!?/br> 侍從走了,但是秦惟看著眼前的竹簡,再也集中不了精神。 他對這個弟弟的感情很特殊,他一出生就背負著“天命為王”的預言,母后怕預言落空,不斷在秦惟耳邊念叨,你必須努力,必須成功,必須勝過所有公子,要不然,她的人生就全完了。秦惟也確實展露出不一般的天賦,他從小就聰慧機敏,算數舉一反三,字看一遍就能記住。這樣的天賦更加助長了王后的瘋魔,她的要求越來越嚴苛,最后,連秦惟犯錯都不允許。 即便秦惟早慧,也慢慢吃不消這樣的壓力了。他極偶然地發現另一個人的存在,他悄悄觀察王后身邊的人,沒過多久,就確定他還有一個弟弟。 原來,王后當年生出來的,并不只是天資聰慧的大公子,而是一對雙胎。 秦惟自認為他的生活就夠窒息了,沒想到,另一個孩子被王后關在冷宮里,常年見不到陽光,連和人說話都不許。秦惟暗暗嘆了一聲,憐惜自然是有的,但也僅有一丁點,一個從未謀面、和他長得一樣,還會威脅他地位的兄弟,能指望秦惟有多少好感呢。 興許也是天命如此,那個孩子竟然從冷宮里跑出來了,還恰巧撞到正在花園里讀書的秦惟。秦惟端坐于坐榻上,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個瘦弱蒼白的孩子,心想,原來真的很像。 那一年秦惟五歲,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冒險。 他讓那個孩子寫字,幸而那個孩子還算不蠢,看一眼就學會了。秦惟著實長松一口氣,要是這個孩子頂著和他一樣的臉,卻總是干一些愚蠢粗鄙的行為,秦惟不保證能忍住不殺他。 那個孩子被送走后,秦惟對王后說:“父王已經發現了你動的手腳,與其等父王發作,不如斷尾求生,將他放出來?!?/br> 王后遲疑:“可是,他的臉和你一模一樣……” “沒什么?!鼻匚┛粗垙埳现赡凵驳摹巴酢弊?,慢慢說,“就是要一樣才有用?!?/br> 沒過幾天,秦惟得知,王后給那個孩子取名為“恪”。秦惟在唇間滾動這個字,輕輕笑了:“秦恪,好名字?!?/br> 他名惟,可見王后對他的期許,而另一個孩子,卻取名恪。 那個時候秦惟就隱隱感覺到,他們兄弟二人,日后必不得善終。莠草才能共存,但同一片土地里,如何能供起兩只老虎。 秦恪的成長速度很快,連秦惟這種天才都覺得意外。秦恪就像一顆被埋到黑暗里的種子,一旦接觸到所需的陽光和土壤,立刻開始飛速成長。才不到一年,他就補齊了王宮孩子五歲應有的禮儀才學,然后開始追秦惟的進度,八歲的時候,就能和秦惟一起上課了。 之后,就開始了他們兄弟相互扮演的歲月。準確說,是秦恪扮演秦惟。 他們共同上課那段時間,是秦惟記憶中少有的溫馨時光。他們形影不離,無論做什么都有人陪伴,而且秦惟不需要壓制自己的進度,有些時候夫子僅說一句話,他們兩人就懂了,隨后就能進行下一部分。這種棋逢對手的挑戰感讓秦惟非常興奮,他第一次覺得,上課是件不錯的事情。 而不像那些蠢貨,任何話都得說三遍,他們才能理解。 后面他們漸漸長大,秦惟開始進軍朝堂,除此之外要結交他國公子,招攬門徒,必要時還得分一部分時間陪各族貴女宴游,實在無暇兼顧上課。秦惟省略了許多課程,只挑他需要的上,他們兄弟相處的時間也驟然減少。 秦惟不在后,秦恪放松很多,終于能自由發展他的特長。其實秦惟感覺到了,有他的地方,秦恪都在刻意收斂鋒芒,但秦惟不在意,恪,本身就要收斂,忍耐。 這種表面平靜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一切終于發展到矛盾爆發的時候。夔國和鄰國對戰,秦恪請命。他終于離開了王宮,之后如秦惟所料,籠子中的老虎一旦獲得自由,并不愿意回來。 長陵之戰的捷報送回王宮,所有人都很高興,母后難得露出笑容。她疑神疑鬼許多年,如今終于肯相信,她的地位安穩了。而秦惟看著戰報,卻想,這一天終于來了。 形影不離、兄弟和睦是假象,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是畸形的,怎么可能發展出手足真情?秦惟將他早就準備好的折子遞給父王,沒過多久,父王就同意了。 找一個秦氏子弟祭劍,換取王國五十年氣運不衰。秦惟雖然沒有明說,但王宮眾人心知肚明,祭劍的人選唯有一個。 襄王和王后去找秦恪的時候,秦惟沒有同去。很快,秦惟就接到消息,說二公子同意了。 秦惟毫不意外,他制定這個計劃前,就已經知道,秦恪一定會同意。 四十九天后,秦恪死了,理所應當。但是在祭劍那天,發生了一點小小意外。秦恪進入劍爐后,身體骨骼被烈火熔化,血液在高溫下蒸發,一點點滲入潛淵劍中。在鑄劍即將結束的時候,劍爐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宮殿上方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在一片轟隆聲中,一道長而亮的閃電疾馳而下,亮光在百里之外都看得見。等雷聲終于結束后,宮殿已經被劈毀,殿中俱是焦土,唯獨中央的劍爐毫發無損,潛淵劍靜靜躺在其中。 劍爐里,哪怕連秦恪的骨灰都沒有剩下。 有人說是宮殿建的太高引來了雷電,有人說是潛淵劍太過逆天于天道不同,也有人說,是秦恪飛升了。 那是秦恪飛升時引來的天雷。 秦惟不知道答案,他也并不關心。無論如何,世子之位是他一個人的了,他多年來的付出終于有了結果。沒多久襄王退位,秦惟成為夔王,他利用合縱連橫之術,挑撥六國聯軍的關系。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秦惟像是天生的政治家一樣,輕而易舉就看穿別人在想什么,不出兩句話就能猜到對方想聽什么。他借著這份可怕的洞察力,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果真策反了聯軍。 列國伐夔失敗,秦惟先把鄰國吞并,然后帶著大軍,向自己曾經的盟友挺近。孤軍奮戰的列國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很快被秦惟一一收入囊中。五年后,秦惟帶著潛淵劍,踏上高高的城闕。 沃野千里匍匐在他腳下,七國臣民皆以他為瞻,千古以來無人能實現的霸業,成就在他手中。 他走到這一步花了二十三年。秦惟從小就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越是艱難、漫長的計劃,他越有耐心?,F在他完成了有生以來最重要的任務,秦惟卻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王后從小就在他耳邊反復,他這一生是為了王命,帝王之道注定孤獨?,F在,統一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了,那他下一個目標是什么? 就算秦惟沒在意過,他也知道自己長得好看?;蛟S已經不能用好看來定義,所有見了他的女子,第一面就愿意自薦枕席,從帝姬到民女,從貴族小姐到卑弱宮娥,無一例外。因為得來太容易,所以秦惟從來沒有將女人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唯有千秋功業值得他用心,情愛不過是閑暇時的消遣。 秦惟還是大公子時就有不少女子追著他轉,等他登基稱帝,后宮越發洶涌。秦惟的后宮里有曾經諸國的公主,有朝廷大臣的千金,也有民間選拔的絕色美女,成分復雜,斗爭也非常嚴重。秦惟知道,但他懶得管,宮斗和他有什么關系呢,他只需要找一個容貌端正、身體健康的女子,生下他的子嗣,這些女人就完成她們的使命了。 另外,這些女人實在太蠢了,秦惟已經不奢望孩子能像他一樣聰明,只要不笨,他就能接受。 但是等皇子生出來,兩歲了連簡單的算籌都學不明白的時候,秦惟沉默了。他的生母躲在屏風后,小心地窺探著秦惟的臉色。已經是太后的夔王后坐在上首,說:“孩子還小,不要著急。阿芙,將皇子抱下去吧?!?/br> 秦惟聽到這些話,險些笑出來。孩子還小,他們小的時候,母后可從來沒說過類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