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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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紀安和皇帝說了退婚后,之后一直非常平靜。裴相知道了裴紀安的所?作所?為,氣得大罵,但是裴紀安卻毫不在意。 他終于做了早就應該做的事情,無論接下來有什么懲罰,裴紀安都甘之如飴。裴紀安不后悔,唯獨覺得對不起李常樂。 李常樂天真無邪,長這么大不知人心險惡。之前裴紀安想要娶她,也不乏有李常樂太天真了,他怕她嫁給別人會?被磋磨之類的考量。 李常樂在裴紀安心中一直是個長不大的meimei,曾經裴紀安不懂什么是愛,便覺得他娶了李常樂,余生繼續保護她也不錯。但是現在,裴紀安做不到了。他不愛李常樂,甚至無法用看女人的目光對待她,若是成婚,對兩人都是折磨。 但裴紀安依然希望李常樂順遂一生,如她的名字一般,常安常樂。宮女說李常樂的狀態很不對勁,于情于理,裴紀安都得出來看看。 李常樂呆呆愣愣地坐在樹蔭下等?。她聽到腳步聲,回?頭,雙眼驟然發亮。李常樂猛地站起來,一頭扎進裴紀安懷里。 “裴阿兄?!崩畛繁е峒o安,只叫了個名字就忍不住嗚咽。裴紀安尷尬地抬著手,身上被李常樂抱住的地方僵硬至極。裴紀安朝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他們,才長長松了口氣。 這是在宮里,如果被人看到,恐怕就說不清楚了。裴紀安按住李常樂的肩膀,一邊給她拍背,一邊堅定地把她推開:“公主,人多眼雜,有什么話慢慢說?!?/br> 李常樂站直了,壓根沒有注意裴紀安回?避的動作。見了裴紀安,李常樂的眼淚又涌出來,抽噎著說道:“裴阿兄,阿父阿娘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他們要將我嫁給別人?!?/br> 李常樂說完,含著淚抱住裴紀安的手臂,仰頭可憐巴巴地央求:“裴阿兄,我不要嫁給別的男人。你帶我走,我們離開皇宮,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李常樂揚頸看著裴紀安,眼淚不斷在眼眶里打轉,仿佛裴紀安就是她唯一的指望。裴紀安恍惚了一瞬間,心里不由想,如果是李朝歌對他說這些?話,該多好。 放棄一切名利恩怨,愛恨糾葛,去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地方,重新開始??上?,她不是李朝歌,李朝歌也不會?說這種話。 裴紀安很不忍心傷害李常樂,但還是緩慢地將李常樂的手推開:“廣寧公主,慎言。你是金枝玉葉,大唐尊貴的公主,臣豈敢冒犯?!?/br> “我不要當公主了!”李常樂突然激動,眼淚嘩啦啦落下,“我根本不是公主,我只是一個傀儡。他們覺得哪一家需要拉攏,就將我嫁給誰,他們根本不會?考慮我的感受!我不想嫁給陌生的男人,更不想和他生兒育女。裴阿兄,我只有你了,求求你帶我走。以后你不是裴家郎君,我也不是廣寧公主,我們就在民間做一對尋常夫婦,我洗衣做飯,你挑水種田,我們去鄉間過隱居生活,好不好?” 李常樂含淚看著裴紀安,說到鄉間生活,李常樂仿佛真的看到她和裴紀安自給自足,嬉戲田園??墒?,裴紀安卻始終非常平靜,平靜的讓李常樂害怕。 李常樂身體開始發顫,她手指冰涼,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著裴紀安的衣袖:“裴阿兄,你為什么不說話?你嫌我笨嗎?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做家務,絕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你難道要看著我嫁給另一個男人嗎?” “對不起,廣寧公主?!迸峒o安不忍地別過眼睛,但還是握住李常樂的手,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廣寧公主,祝你幸福?!?/br> 李常樂用盡全力抓著裴紀安,但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怎么比得過男人的力氣。李常樂的手最終被掰開了,她失魂落魄地后跌一步,看著裴紀安不斷喃喃:“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阿父阿娘要取消我們的婚約,是不是?” “是?!迸峒o安衣袖已經被李常樂捏得皺巴巴的,他抽出自己的衣服,徐徐朝后退了一步,拉出一個避嫌的距離,“公主,我敢作敢當,是我和圣人提出了退婚,怨不得圣人和天后。廣寧公主,你值得更好的人,臣配不上公主。祝公主早日覓得佳婿,白頭偕老?,相愛一生?!?/br> 李常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裴紀安。不久之前她還覺得自己是被所?有人寵愛的小公主,現在她的世界全部坍塌了。父親,母親,兄長,未婚夫……全都棄她而去。 李常樂用盡全身力氣盯著裴紀安,偏執般問:“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是臣配不上公主?!迸峒o安說完,似乎怕李常樂誤會,特意又解釋了一句,“和其他人無關,是臣左思右想,覺得臣不足以給公主幸福,所?以才和圣人提出退婚。臣對不住公主,公主要打要罵,臣絕無二話,但請公主勿要遷怒旁人?!?/br> 裴紀安一字沒提那個名字,但是李常樂聽出來了。李常樂苦笑,他讓她和其他男人白頭偕老?,相愛一生,但對于李朝歌卻百般維護,甚至怕李常樂遷怒李朝歌,特意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裴紀安啊,李常樂都不知道該說他絕情還是深情。 一陣大風平地而起,兩邊樹木沙沙作響。裴紀安對李常樂拱手行禮,微垂著眼睛,說:“起風了,公主保重身體,勿要著涼。臣先行告退?!?/br> 裴紀安說完,后退幾步,轉身走了。李常樂在后面看了很久,她心里暗暗想,只要裴紀安回?頭,她就跑回?去和皇帝天后抗爭。就算拼著不要公主身份,她也要和裴紀安在一起。 可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 李常樂頹然失力,像只被趕出家門的寵物般,慢慢滑落在地上。她茫然四顧,有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帝后掌珠,世家團寵,宮里最受寵愛的小公主。 都是笑話。 · 盛元公主府里,桌案上堆滿了卷軸。李朝歌拉著卷軸,一字一句讀上面的記錄。隨后,她探身到另一邊,隔著顧明恪胳膊看他那邊的卷宗。 “慵懶,無力,白日嗜睡,晚上睡不著?!崩畛韬仙习妇?,指節敲了敲桌子,肯定道?,“沒錯,三個人死前的癥狀一模一樣。因為內宅女子本就氣虛體弱,所?以她們三人白日沒精神,周圍人都沒當回?事?,F在看來,這并不是巧合,而是黑貓殺人前的征兆?!?/br> 顧明恪補充:“可能是妖毒的癥狀?!?/br> 李朝歌不由撫向自己肩膀,顧明恪看了眼她的動作,說:“放心,你的妖毒已經驅走了,自然不會?有類似的癥狀?!?/br> 李朝歌想了想,梳理道?:“所?以,貓妖并不是立刻殺人,而是先挑選中意的受害者,隨后給她們下妖毒。妖毒一點點侵蝕那些女子的身體,最開始讓她們嗜睡,精力不足,后面開始腹痛,最后咳血而亡??礃幼迂堁梢钥刂蒲?,它可以控制毒發作的時機,所?以每一個女子,或者說祭品,才會?都死在子日。二月三十?鄭家小姐死亡,三月十?二良醞署丞妻子死亡,三月二十?四賀蘭家婢女死亡,這三個人應當是貓妖挑出來的祭品,為什么選她們現在還未可知,可是等下一個子日,也就是四月初七,貓妖本來應該獻祭新的祭品,但是它不知為何收手了。又過了好幾輪循環,在七月初二,義安公主大婚那天,我去義安公主府參宴,它看到了我,選擇挑我當祭品,可惜襲擊失敗。又過了十?二天,圣人在上陽宮設宴,黑貓又跟去宮城,這次,它的目標是天后?!?/br> 自然,黑貓又失敗了。 李朝歌最開始覺得黑貓的襲擊對象漫無邊際,從商戶到小吏再到皇親國戚,全部有它的蹤影??墒亲詮纳鲐堁D世這個念頭后,李朝歌生出一種模糊的感覺,這些?看似毫無關系的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聯系。 “黑貓,義安公主府,皇宮……”李朝歌猛地拍手,雙眼驟然發亮,“差點忘了,鄭父曾經說過,他以前當過一段時間的皇商,給宮里進獻蜀錦?!?/br> 李朝歌立刻俯身翻卷宗,桌案上亂糟糟的,各種卷軸堆在一起,李朝歌還沒說話,顧明恪就拿出一桿卷軸,遞給李朝歌道?:“良醞署丞十?年來未曾升官,一直待在光祿寺?!?/br> 李朝歌內心的念頭越來越明確,答案簡直呼之欲出:“十?年前,天后砍斷王皇后、蕭淑妃四肢,將她們塞進酒壇子時,是不是他送的酒?” “不知?!鳖櫭縻≈赶蚓磔S上短短一行,道?,“但是十年前,他負責釀酒?!?/br> 所?有線索都連起來了,李朝歌思緒豁然開朗?;噬碳业男〗?,光祿寺的低等官吏,韓國夫人府,義安公主,皇宮……這些?看似毫無關系的受害人,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的交點。 那就是天后。 十?年前,鄭家還負責采買蜀錦,給宮里供貨。鄭家進獻的精美蜀錦,極可能被天后拿到蕭淑妃和王皇后那里,參與了那場虐殺。光祿寺一名小小署丞數十年如一日地釀酒,有一次宮里要求烈酒,他挑了兩壇得意之作,討好地送給新皇后。 其余人就不用說了,韓國夫人是天后的jiejie,李朝歌是天后的女兒,都是和天后有密切關系的人。難怪黑貓妖在三月二十?四得手后,一連三個月沒有動靜,因為那段時間天后給義安公主賜婚,黑貓忙著送義安公主出嫁,哪有心思捕食祭品。 子對應鼠,黑貓每隔十?二天殺一個和天后有關系的人,這張捕獵網從外而內,一步步向天后收緊。這是黑貓的報復,十?年前枉死的蕭淑妃當真兌現臨終怨言,回?來復仇了。 李朝歌眼睛微睜,突然想起不對:“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二十?六?!鳖櫭縻≌Z氣平靜,直接回?答了李朝歌心里的問題,“是子日?!?/br> 李朝歌想起三月二十?四,她去賀蘭家查案時,韓國夫人也慵懶無力,窩在塌上不住打呵欠。李朝歌臉色驟然變化,眼中光芒迸射:“不好!”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天色迅速地陰沉下來,根本不像是這個季節應有的天氣。李朝歌拿起潛淵劍,二話不說,直接朝皇宮奔去。 李朝歌今日本沒打算出門,身上穿著輕便的紫色襦裙。她沖到宮門口,侍衛看到她,又驚又怕:“盛元公主?您怎么來了,圣人在里面設宴,沒有令牌不得進出?!?/br> 李朝歌已被停職,哪還有什么令牌。她抬頭望向天空,這片刻的功夫,陰云一層層壓下來,宛如黑云摧城。這時候平地卷起一陣大風,空中隱約彌漫起水氣,以及妖氣。 宮門侍衛緊張地看著李朝歌,手不覺放到刀鞘上。他們總覺得盛元公主來者不善,李朝歌見他們緊張,往后退了兩步,宮門侍衛還未放下心,突然見李朝歌乘風而起,一腳踩在他們的肩膀上,直接翻上宮墻。寬大的襦裙在風中如蝴蝶般飛舞,都不等?守門侍衛反應,那抹紫色的影子就落在墻壁,微微晃了下,躍下城墻,轉瞬消失不見。 李朝歌如一陣紫色的風,空氣中還飄蕩著淡淡的熏香,她卻已經席卷而去。侍衛們愣了一會?,終于回過神來,慌忙示警:“快來人啊,盛元公主闖進皇宮了!所?有人戒備!” 李朝歌一路走來雞飛狗跳,到處都是侍衛驚慌的聲音。李朝歌根本不理會?身后的追兵,一路沖到宴會?之處。漸漸的,李朝歌已經能聽到宮殿里的絲竹聲,同樣,身后的追喊聲也逼近了。 天后打發走李常樂后,自己收拾了一下情緒,就回到宴席繼續主持大局?;实厶崆半x開,天后就成了宴會的主事人。她坐在最高處和皇帝齊平的位置上,不慌不忙地和吐蕃使者周旋,和朝廷百官應酬。 天后本來很珍惜這樣的機會,但是今日天氣很奇怪,才未時,外?面就已經黑了。天后怕出什么事,便說道?:“今日吐蕃贊普和文德公主喜結良緣,實乃兩國的大喜事。望日后贊普和文德舉案齊眉,夫妻一心,大唐和吐蕃親如一家,永修于好。圣人身體不適,需要休息,外?面也快下雨了,今日宴會?就到這里吧……” 天后話音沒有說完,外?面忽然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隱約還夾雜著“抓刺客”的喊聲。賓客們都嚇了一跳,眾人不覺站起來,宮女也瞬間把天后團團圍住。 一個人影從殿外闖入,身后還追著許多宮人、侍衛。眾人被嚇了一跳,舞臺上的歌姬們停下動作,驚慌地縮在一起。 眾人看清了闖進來的人影,竊竊私語聲頓起:“盛元公主?她不是被停職了嗎,怎么會?出現在皇宮?” 天后看到李朝歌,也十?分吃驚:“朝歌,怎么是你?” 李朝歌根本沒有時間耽誤,她沖入殿中,眼睛飛速掃過人群,驟然凝成利箭:“韓國夫人被黑貓附身了,攔住她!” 在李朝歌說話的同時,豐腴美艷的韓國夫人眼睛突然變成豎瞳,她張嘴叫了一聲,用一種人類根本無法做出的動作,突然撲向天后。韓國夫人是天后的jiejie,席位離天后非常近,在剛才的sao亂中,韓國夫人不斷向天后靠近,到現在,只有幾步之隔。 天后驚訝地看著自己的jiejie露出一種狂熱又驚悚的表情,她瞳孔豎立,指尖漆黑,眼睛中帶著恨,嘴角卻詭異地上揚著。那一瞬間,天后透過韓國夫人的眼睛,分明看到了蕭淑妃。 愿來世我為貓,阿武為鼠,生生扼其喉。 蕭淑妃沒死,她又回來了! 天后明明想要躲開,可是渾身卻僵硬不能動。她眼睜睜看著韓國夫人逼近,忽然,天后從韓國夫人眼睛中看到一抹紫意,那抹紫色飛快擴大,最后,變成一個高挑漂亮的年輕女子。她一把?推走天后,自己用胳膊架住了韓國夫人的手。 天后被推了一把?,狼狽摔倒在地。李朝歌為了救天后,沒來得及拔劍,只能用血rou之軀攔住韓國夫人。韓國夫人被貓妖附身,指甲變得尖銳鋒利,此刻重重扎入李朝歌胳膊。李朝歌的衣服上飛快滲出血跡,她面色不變,冷靜喊道?:“來人,保護天后,清理賓客?!?/br> 后面那群侍衛本來是追捕李朝歌的,現在不知為何成了李朝歌的手下,按李朝歌的吩咐疏通人群,護送各位貴人出宮。 混亂的人群中,韓國夫人的豎瞳里躍動著興奮的光芒。它不斷加重手上的力道?,幾乎將李朝歌的胳膊刺穿。 李朝歌冷笑一聲,忽然橫起一腳,直接踹到韓國夫人腹上。李朝歌這一腳沒有吝嗇力氣,韓國夫人連著黑貓一起被踹飛。一道?黑色的虛影從韓國夫人身上甩出,韓國夫人滾下臺階,咕嚕嚕轉了幾圈,頭一歪徹底暈了。那個黑影還沒有落地,一道?殺氣凜然的劍氣就已經追來,黑貓狼狽地在空中躲避,被迫顯出原形。 人群還沒有疏導完,見了黑貓,殿中頓時尖叫聲大起。李朝歌怕黑貓又附身到人身上,立刻用劍光鎖著黑貓,且戰且避,強行將黑貓逼到殿外?。 宮殿外?是一個小花園,樹木葳蕤,花草繁多。草木深處揚起一陣妖風,豆大的雨點忽然砸下。 黑貓看著李朝歌,怨恨地咆哮一聲,突然鉆入樹叢中不見了。這種環境對李朝歌很不利,但是殿中有人,李朝歌怕傷到人群,只能轉移到室外?,在一個極其利于黑貓的場景里對戰。 黑貓本就擅長隱蔽,現在還有陰云和雨聲掩護,它的蹤跡越發難以捕捉。李朝歌手臂上橫著十?個血洞,這是剛才被“韓國夫人”抓出來的,深可見骨,現在不斷地往外?流血。 李朝歌謹慎地環顧四周。她耳邊似乎聽到什么聲音,然而這時候后面傳來賓客驚慌的喊叫聲,頓時蓋住一切響動,李朝歌沒來得及辨別,身邊驟然竄出一個黑影,朝李朝歌喉嚨撲去。 李朝歌根本沒看清黑貓的動作,全靠本能躲避。她及時用潛淵劍擋了一下,但胳膊上還是被抓住三道?血淋淋的爪痕。黑貓一擊得手,并不戀戰,馬上又藏到樹叢中。 李朝歌反手甩開劍身上的雨水,心想這些?人可太會?幫忙了。李朝歌不求著他們做什么,只要別再嘰哩哇啦亂叫,李朝歌就知足了。 天后受襲的消息很快傳到外面,羽林軍帶著弓箭趕來,遠遠將小花園圍住。但是黑貓動作實在太快了,羽林軍瞄不準,又怕誤傷了盛元公主,許久沒法放箭。 女眷和重臣被護送著離開,少數幾個膽子大的官員留在陣前,主持大局。裴紀安緊張地望著小花園方向,他看到李朝歌被黑貓抓了好幾下,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紅了。裴紀安看著簡直心驚膽戰,他緊繃著臉,喝道?:“還愣著干什么,朝樹林里放箭,將貓妖逼出來?!?/br> 羽林軍聽到,立刻搭弓上弦,這就要進攻。這時候旁邊傳來一道?聲音,輕緩又堅決地將眾人攔?。骸八杂写蛩?,不要輕舉妄動?!?/br> 裴紀安回?頭,看到顧明恪站在廊下,身上穿著便服,神態閑適,不緊不慢,仿佛剛從家里趕過來一般。事實上,他也確實剛從家里出來。 裴紀安看著顧明恪這副樣子,不知為何極為生氣。裴紀安冷著臉,厲聲道:“她在前面受了傷,你就這樣看著?” “不然呢?”顧明恪依然不慌不忙,他朝里站了站,避開屋檐落下的雨水,一副弱不勝衣的書生模樣,“武功是她自己練的,她若是打不過,我能有什么辦法?” 理所?應當的令人牙癢,裴紀安冷冰冰望著顧明恪,難以想象,這就是李朝歌選擇的人。 裴紀安收回視線,抬起手,給羽林軍下令:“放箭?!?/br> “住手?!鳖櫭縻∶髅鳑]什么嚴肅表情,聲音也清清淡淡,可是這兩個字出口,內外?所?有人都被攝住,一時只能聽到淅瀝的雨聲,沒人敢動彈。 裴紀安臉色已殊為難看,他瞇了瞇眼,目光不善地看向顧明?。骸澳銢]看到她受傷了嗎?你屢次阻攔羽林軍增援,到底什么意思?” 羽林軍望著面前這兩位郎君,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微妙的敵意。顧明恪抬首,遠遠望著戰場的方向,低聲道?:“她不需要?!?/br> 皇帝和天后的內侍遠遠躲在避雨處張望,但誰都不敢接近。小花園外,只有站在雨中嚴陣以待的羽林軍,以及裴紀安和顧明恪。 那只貓似乎妖力又變強了,實力遠超上陽宮那次。李朝歌不知為何,突然不再躲避。她執劍割下來一截衣襟,蒙在自己眼睛上。 李朝歌看不到,聽力又被雨聲干擾,頓時成了活靶子。黑貓妖的攻擊越發猖狂,眨眼間,李朝歌身上又添了好幾道?口子。鮮血順著她的胳膊滴到地上,都在地面上積出一個淺紅色的水洼。 裴紀安再也按捺不住,正要上前,被顧明恪伸手攔住。裴紀安怒上眉梢,高聲質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顧明恪臉色同樣是冷的。他面容如玉,唇色淡薄,目光穿過雨幕,直接停在那個人影身上:“再等?等??!?/br> 李朝歌和黑貓對招十?來個回?合,她并非躲不過去,但攻擊才是最好的防守,她總不能一直躲。李朝歌心中惱火,她總是慢一步,每次在她發現黑貓,正要攻擊時,黑貓就靈巧地逃遠了。 其實黑貓的戰斗力并不高,但勝在身法靈敏、神出鬼沒,如果她能捕捉到黑貓的動作,那貓妖就根本不足為懼。 李朝歌擋了幾次后,突然想起顧明恪說,致虛極,守靜篤,道?本無相,皆為虛妄。 顧明恪還說,她走到了招的極限,一昧依賴剛和快是沒有用的。 李朝歌似有所?悟,她停下來,索性不再躲避。風雨中樹木飄搖,黑影幢幢,李朝歌為了更好的集中注意力,干脆割下一截衣襟,蒙到自己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