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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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常樂被天后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臉色好大?不樂意。她猛地站起來,硬邦邦說道:“我知道了。我這?就?走?!?/br> 說完,李常樂都不等天后說話,便一頭沖了出去。天后被氣得不輕,宮女們連忙跪下,給天后順氣:“天后莫氣,公主小孩子心性,快人快語,并沒有惡意。天后莫要和公主計較?!?/br> 天后柳眉豎立,怒道:“都十四了,還小孩子呢?朝歌只比她大?兩?歲,看看朝歌多么懂事,再看看她?!?/br> 宮女們不敢接茬,低著頭不斷說奉承話。李朝歌垂眸,假裝自?己沒聽到,說:“天后還要許多事要安排,兒?不敢耽誤天后時間,先行?告退?!?/br> 對著李朝歌,天后口氣還算緩和,她微微點頭,說道:“好,你快回去吧。路上顛簸,你自?己好生歇息?!?/br> “是?!?/br> 李朝歌回自?己的宮殿,她隨身行?李沒多少,把武器包好后,就?無事可干了。天后說著午時準時出發?,可是李常樂那邊一拖再拖,眾人硬是等到未時,才從紫桂宮出門?。 澠池離洛陽不遠,眾人中午下山,叮叮當當走了一下午,酉時末抵達定鼎門?。趕路不是個輕松活,進城后,隨行?之人先將圣人和天后送回紫微宮,然后各自?套馬,各回各的府邸。 這?一天折騰下來,所?有人都累了。李常樂一進宮門?就?去自?己宮殿歇著了,皇帝和李善露出明顯的疲憊之色,唯有天后依然神采奕奕?;氐轿某傻詈?,天后都沒有休息,便精神百倍地安排李朝歌的住所?。 李朝歌先前不在宮里,紫微宮自?然沒有她的住所?。天后叫來宮娥,吩咐道:“你們將西夾城的德昌殿整理出來,帷幔細軟全部換新的。豆綠,你叫尚功過來,讓她領著司制、司計去德昌殿量尺寸,即刻為公主添置床柜桌椅。今日來不及換新的了,便先用?我的,去把我庫房里閑置的那套檀木桌椅送到德昌殿,我記得還有一套書畫和紅珊瑚茶器,也一并送去吧?!?/br> 李朝歌聽到,連忙說:“不必這?樣麻煩。我不講究環境,只要能住就?夠了。天后這?些東西太過貴重,我用?不妥?!?/br> “母親補貼女兒?天經地義,有什么不妥?”天后按住李朝歌的手,回頭示意宮女,“快去辦吧?!?/br> “是?!?/br> 女官領著宮女退下,天后拉著李朝歌坐在塌上,寬慰道:“今日倉促,你暫且將就?一晚,等明日我讓人給你換新的家具。你本來該住西北角的西六所?,皇子公主都住在那里,但是你常年不在宮城,下面人疏忽,一時半會?打理不好。你先將就?幾日,等忙過這?段時間,我讓廣寧和趙王把宮殿騰出來,你就?能搬進去了?!?/br> 在今日之前,李朝歌一直被宮里默認死亡,西六所?怎么會?保留她的宮殿呢?李懷已經封王,在宮外有自?己的王府,平常并不住在宮里,所?以西六所?基本是李常樂的天下。李朝歌很有自?知之明,她是半路回來的女兒?,哪里比得上李常樂多年承歡膝下。她要是讓李常樂騰地方,不說李常樂愿不愿意,光皇帝就?要心疼了。 李朝歌適時地說:“不必,廣寧在西六所?住得好好的,沒必要大?動干戈,我在德昌殿就?很好。我已經給宮里添了這?么多麻煩,要是勞煩大?家收拾第?二?次,豈不是罪過?” 其實天后也是這?個意思,要不然,她也不會?讓尚功局去量德昌殿的尺寸。不過李朝歌主動說,還是讓天后又滿意又心酸,一時感慨至極:“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了。你也是公主,是大?唐的明珠,沒必要處處為別人考慮?!?/br> 李朝歌輕輕笑笑,沒有接話。她并不是為其他人考慮,她是真心覺得德昌殿很好。 論起富麗堂皇來,西六所?自?然遠遠超過德昌殿,而且西六所?不遠處就?是花園,山光湖色,秀美絕倫,是一等一的好去處。然而李朝歌在意的根本不是裝飾,而是位置。西六所?被包圍在紫微宮最?里端,無論去哪兒?都要經過其他宮殿,行?動很受牽制。相反,德昌殿卻在西夾城,自?成一體,不遠處就?是西門?,出入宮都很方便。 李朝歌自?然毫不猶豫選德昌殿。何況,她在宮里也住不久。李懷已經搬出宮了,不必受宮門?宵禁影響,而太子住在東宮,有一套自?己的小朝廷,凡事都能自?己做主。李朝歌也想盡快建府,搬到自?己的公主府去。 宮里再方便,也不如自?己住方便。只是公主和皇子不一樣,皇子封王了就?可以自?己開府,而公主唯有成婚,才能遷入公主府。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她的公主府還沒修成呢,談何搬家。李朝歌暫時擱置此?事,對天后說:“天后和圣人處處為我考慮,我沒什么能回報的,唯有謹言慎行?,盡量不給天后和圣人添麻煩?!?/br> 天后聽著這?些話,再想到嬌生慣養的李常樂,心里頗為唏噓。她正要說什么,外面傳來內侍的通稟聲,皇帝來了。 天后和李朝歌一齊起身,皇帝大?步走進文成殿,臉上表情并不好。他看到李朝歌也在,說道:“朝歌也在。你們快坐吧,不必多禮?!?/br> 天后緩慢坐下,李朝歌按規矩行?禮后,才落座在天后下首。天后和皇帝對坐,她見皇帝臉色不對,問:“圣人,怎么了?” 皇帝長長嘆了口氣,他在臣子面前是皇帝,可是在天后面前,就?只是一個普通男人。二?人夫妻二?十載,天后不光為他生兒?育女,也陪他一同上朝,一同議政,兩?人的關系早已超越普通夫妻。對皇帝而言,天后不只是妻子,更是政治伙伴,精神支柱。 天后詢問,皇帝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憊,捏著眉心說道:“是科舉的事。如今科考在即,東都群英匯集,這?本該是全城的盛事,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了,接二?連三發?生命案?!?/br> 命案?李朝歌耳朵豎起來了,天后也皺著眉,道:“命案該大?理寺管,讓大?理寺和京兆尹加強防衛,早日將犯人捉拿歸案,萬不能在科舉前鬧出事來?!?/br> “這?正是問題所?在啊?!被实蹏@道,“如果是賊人作亂便也罷了,但那些死者死狀詭異,七竅流血,仵作一查,發?現那幾人都被吃了腦子,但外部卻沒有刀劍創口。如今城中百姓都盛傳,這?是妖物所?為?!?/br> 天后聽到死狀,也倒吸一口涼氣。竟然被吃了腦子……這?是什么妖怪,如此?兇殘? 天后趕緊問:“被吃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他們生前接觸過什么人?” 皇帝搖頭:“不知道。因?為最?近城中考生多,受害者好幾個都是今年參加科考的學?子。巡邏的羽林軍加強了兩?倍,京兆尹布下天羅地網,日夜防備,但是昨夜,命案又發?生了。受害者是雍州人士,來洛陽參加科舉,更糟糕的是,這?個妖物的胃口越來越大?,這?次,它竟一次性吃了兩?個人的腦子!雍州考生和他的書童都沒能幸免,他的同鄉發?現的時候,血流了一地,連內臟都被翻出來了?!?/br> 天后聽到皺眉,臉色明顯難看起來?;实垭m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僅聽描述就?已經夠惡心了。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長嘆道:“多事之秋啊。如今東都鬧得人心惶惶,更甚者有人傳出流言,說這?是皇室失德,天降災厄,以示警告?!?/br> 李朝歌聽到死者被吃掉腦子的時候就?露出沉思之色,越往后聽,她的思路越清晰,等皇帝說完,她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是個妖物了。 具體是什么妖還不好說,可是李朝歌心里大?概有幾種猜測。李朝歌抬眸,無聲地掃過皇帝和天后,突然開口道:“圣人,天后,或許我可以試試?!?/br> 第28章 捉妖 李朝歌說完后, 皇帝和天?后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 “朝歌?”天?后殊為?吃驚,訝異道, “你說什么?” 李朝歌直起?身, 微微垂眼, 合手對皇帝和天?后肅拜:“兒臣說, 我愿為?圣人和天?后分憂, 捉拿此妖?!?/br> 天?后和皇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意外。天?后收斂起?神色, 把李朝歌叫起?來,說:“朝歌,你有這份孝心是好的, 但是那個妖物太危險了, 連羽林軍護衛都捉不住,何況你一個小姑娘?洛陽有龍氣庇佑, 城中?亦有眾多佛像鎮壓,這只妖魅翻不出水花,你盡可放心?!?/br> 李朝歌抬頭?,直視著天?后的眼睛,說道:“天?后, 我并不是為?了邀寵才說這些話, 我是真心想?為?朝廷、為?百姓做些什么。那個妖魅能混入京城,食人腦髓, 可見已能化形。它最開始挑較文弱的讀書人下手, 漸漸變成?兩人,說明它的力量在逐步增長,若是再放任下去, 它的力量越來越強,捕食目標將不再限于?讀書人,說不定,也不再限于?深夜。到時候洛陽里白日行妖,會引得人心大亂,若稍有不慎,便會釀成?大禍?!?/br> 李朝歌說的話天?后和皇帝如何不知,他們經歷過朔方之亂,尤其明白這些妖魔鬼怪對民心的沖擊力。天?下難得太平,皇帝并不想?讓當?年長安的悲劇重演在洛陽城里。 皇帝沉吟一會,問:“朝歌,你有多少?把握?” 皇帝這樣問,就說明他動搖了,按理李朝歌應該乘勝追擊,不管能不能成?,先將任務拿到手再說??墒抢畛柘?了想?,并沒有大包大攬,而是如實道:“沒有看到那只妖物前,我也不好胡亂定論?。但是它在夜里出沒,而且下手對象都是年輕男子,我想?,它應當?是個擅長魅惑的妖怪。既然它需要靠魅惑取勝,實力就不會太強,如果有人配合,我應當?可以將其拿下?!?/br> 皇帝沉著臉不說話,天?后左右看看,凝眉道:“但這畢竟是個未曾開化、手段兇殘的妖物,京兆尹調動了上千羽林軍都防不住,你才十六歲,接觸這些東西太危險了?!崩畛杈従彄u頭?,說道:“天?后,羽林軍奮勇殺敵,武藝非凡,但這是妖怪,光有武力是沒用的,對付它們得用降妖術。我雖然能力低微,但畢竟和周老?頭?學過幾年法術,略有幾次降妖除魔的經驗。那個妖物越來越強,再派羽林軍去只會讓將士妄送性命,說不定還會助長妖怪升級。不如讓我去,趁著它未成?氣候,一舉將其擒獲?!?/br> 皇帝親眼見過李朝歌殺熊,知道她確實有過人之處,但殺熊和殺妖畢竟是兩回事。上次那只黑熊力氣雖大,但好歹是個動物模樣,和東都這種食人腦髓的怪物不可同日而語。人本能害怕未知,或許黑熊的殺傷力更大,但皇帝始終不放心東都這只怪物。 皇帝依然猶豫,皺著眉道:“但是,你連它是什么模樣都不知道,萬一出點?什么事,那可怎么辦?” 這種時候,皇帝的優柔寡斷就顯現出來了,真正拿主意還得靠天?后。李朝歌看向天?后,肅拜道:“請圣人天?后成?全,給我一次為?民除害的機會?!?/br> 天?后抿著嘴沉默了片刻,示意宮女扶李朝歌起?來,慢慢說:“你既有心報國,去試試也無?妨。但是,你得保證,絕不能讓自?己陷入危險中?,一定要平安歸來?!?/br> 李朝歌松了口氣,立即道:“遵命,兒臣必小心謹慎,絕不讓圣人天?后擔憂?!?/br> 皇帝習慣了凡事詢問天?后,天?后說可以,皇帝便也覺得可以。他嘆了一聲,仍然不放心,絮絮道:“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朕再從北衙調些人手保護你,一百騎夠嗎?” 這只食人妖和黑熊妖不同,食人妖隱藏在東都坊市里,埋伏、排查、追捕都需要人手,李朝歌絕不可能自?己完成?,勢必需要人手輔助。但是北衙六衛都是身強力壯的青壯男子,擒賊平亂可以,抓捕妖物,恐怕不太行。 李朝歌想?了想?,抬眸說:“兒臣倒有幾個人選,還請圣人、天?后開恩,允我自?主選擇人手?!?/br> 這些都是小事,皇帝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好。這是北衙的令牌,你若是缺人手,隨時去六衛調人,千萬不能獨自?涉險?!?/br> 天?后聽到,眉尖微微一挑,回頭?輕輕掃了皇帝一眼,眼中?神色莫辨?;实鄄]有在意兵符,也不覺得自?己這句話給了李朝歌多大的權力。在他看來,李朝歌只是個小姑娘,就算學了一身本領,也是武力厲害而已,膽子能大到哪里去。 所?以皇帝放心地將龜符交到內侍手里,示意他們遞給李朝歌。李朝歌本來打算拒絕,可是看到那枚古樸厚重的龜符時,她又改變主意了。 兵符是稀罕物,摸一次不容易,就算她這次用不著,握在手里過過癮也無?妨。反正,是皇帝親自?開口的。 李朝歌面不改色將龜符收下,鄭重對上首行禮:“謝圣人、天?后成?全。兒臣必不辱命,絕不辜負圣人和天?后的信任?!?/br> 皇帝沒當?回事,依然殷殷囑咐李朝歌注意安全。李朝歌一一應下,她見時間差不多,就起?身告退。 如今妖物還在洛陽里行兇,每多耽擱一天?,興許便要多死一個人??婆e考試在即,放任恐慌蔓延下去絕不是明智之舉。 皇帝也憂心外面的局勢,見狀沒有多留,由著李朝歌出去了。 李朝歌從文成?殿出來后,看了眼時間,戌時一點?,很快就要宵禁了。李朝歌沒有耽誤工夫,立刻拿著龜符,往宮門外走去。 單打獨斗非長久之計,捉妖之前,她得先找幾個幫手來。 · 北里內,白千鶴倚在塌上,手指隨胡笳打著拍,另一手握著酒杯。美艷如花的胡姬跪坐在白千鶴身側,拈起?櫻桃,輕輕放到白千鶴嘴里。 美人,美酒,美景,三美齊聚,簡直是人間勝事。白千鶴抿了口酒,悠悠唱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種日子,給神仙也不換啊?!?/br> 胡姬圍在白千鶴身邊,似嗔似怨道:“白郎知己遍天?下,妾身知道自?己色淺才輕,留不住郎君。只望白郎這次在洛陽多待些時日,莫要讓奴家空等?!?/br> 白千鶴自?然一口應諾,握著胡姬的手好一通表白心意。白千鶴游歷天?下,放浪形骸,各州各地有不少?紅顏知己,眼前這位胡姬,就是其中?之一。 白千鶴從不在任何一個地方久留,他從李朝歌手里逃出來后,本來打算立刻開溜遠走高飛,但是他轉念一想?,李朝歌剛剛回宮,肯定忙著和父母兄弟聯絡感情,這段時間恐怕顧不上外界。白千鶴難得來洛陽一次,不如進洛陽游玩幾天?,順便會會之前的紅顏知己。 白千鶴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他吊兒郎當?進城,一進洛陽直奔北里,如今已在花樓酒肆里浪蕩了半個月。 自?古繁華之地必有灰色產業,長安平康坊聞名天?下,洛陽北里便是平康坊的翻版,雖然知名度差很多,可是美人美酒都是相似的。白千鶴這些天?過得醉生夢死,渾不知白天?黑夜,簡直快樂極了。 他正和胡姬互訴衷情,忽然打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女郎,貼在門邊站著,不說話不表態,就偷偷地一眼又一眼瞅白千鶴。胡姬注意到了,她輕哼了一聲,把白千鶴手中?的酒奪過來,斜眼問:“許久不見,你倒是又添了許多風流債。這是你的小情人?” 白千鶴冤枉,他連忙道:“我確實沾花惹草,行事風流,但我和女人留情有三個準則,一不碰良家女子,二不碰不情愿之人,三不碰童女幼女。這個小姑娘身體都沒長開,一團孩子模樣,我就算再沒有底線,也不至于?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吧?” 胡姬知道白千鶴的品行,他雖然行走于?黑白兩道,干的是順手牽羊、偷雞摸狗之事,但為?人最重義氣,絕不會動老?弱病殘的主意。白千鶴說不認識這個小孩子,那就是真的不認識。 胡姬信了,她眸光流轉,問:“那她眼巴巴跟來,眼珠子都不錯地盯著你,是想?做什么?” 白千鶴也想?知道。他從塌上支起?身,對小姑娘招招手,說:“小meimei,過來?!?/br> 小女孩左右看看,確定說的是自?己,悄悄靠近。白千鶴給小女孩塞了塊饃,問:“小meimei,你是誰?” 小姑娘結結巴巴,說:“我是在這里打雜的,平時都在廚房?!?/br> 白千鶴看向胡姬,胡姬輕輕點?頭?。白千鶴又問:“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你認識我嗎?” 小姑娘搖頭?,說:“不認識。但是剛才一個漂亮jiejie給我一串銅板,讓我把這張字條遞給你?!?/br> 白千鶴挑眉,一個人影瞬間浮現在他眼前。他低頭?,接過小姑娘手中?的紙條,緩緩打開。 “戌時五點?,北市南門見?!?/br> 小姑娘把紙條遞給他后,就抱著饃跑了。胡姬搖著扇子看了一會,見白千鶴完全陷入思?緒的樣子,意外地挑眉,問:“又是哪位紅顏知己約你?” 白千鶴搖頭?,掌心微微用力,將紙條化為?齏粉。他沒有問傳信之人是誰,身形容貌為?何樣,即便不問,他也知道這是誰。 白千鶴雙手枕在身后,大咧咧地靠在圍屏上。過了半晌,他忍無?可忍,道:“這么沒誠意的嗎?請人幫忙,本人連面都不露?” 其實李朝歌并非沒誠意,她將紙條交給小姑娘就走,并不是不重視白千鶴,而是她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 宵禁在即,很快洛陽內各門便要落鎖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得盡快去一個地方。 禁獄內,看守拿出鑰匙,開門之時,還是忍不住回頭?提醒:“安定公主,這里面關押的都是重刑犯,各個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今年秋后就要問斬了。您確定要進去?” 李朝歌點?點?頭?,說:“我知道。開門吧?!?/br> 看守見勸不動,嘆了口氣,認命地開門。罷了,這些王孫貴族成?天?都有新主意,小人物管不了,也不能管。 獄卒打開漆黑沉重的鎖,替李朝歌推開門,卻不肯再往里走了:“公主,地上路滑,您小心腳下?!?/br> 隨著牢門打開,一股腐朽、陰暗,還混著血腥味的陳腐味道撲面而來。李朝歌適應了一下光線,便從容地走入死牢。 獄卒擔心李朝歌無?法適應牢獄里的氣氛,殊不知,前世鎮妖司的詔獄,可比這里血腥多了。李朝歌穿著精致干凈的鹿皮靴,一步步踏在烏漆墨黑,不知道是灰塵還是血跡的地面上,兩邊牢獄靜悄悄的,唯有李朝歌的腳步聲回蕩其間,陰森又詭異。 李朝歌很快停在一座牢獄前,里面,一座黑影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北墻。 獄中?人隱沒在黑暗里,肌rou虬結,身形龐大,胳膊比得上尋常人腿粗,然而他的四肢、脖頸上卻拴著鐵鏈,身形像座小塔一般,黑壓壓的,壓迫感驚人。 即便成?了這幅模樣,也不掩他身上的危險氣息。但他的表現卻和他的危險外表截然相反,李朝歌已停在門前,他卻沒什么反應,依然失神地盯著墻面,看起?來完全懶得搭理外面的一切。 李朝歌不在乎對方的輕慢,她不緊不慢開口,道:“周劭,汾州人士,少?時糾集地痞,逞兇斗惡,打家劫舍,永徽十五年金盆洗手,退出黑白兩道。永徽二十一年,當?街殺晉州刺史之子??墒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