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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讓去柜子里拿了一條薄毯,輕輕的給慕羽蓋住,然后坐在地板上,就那么看著。 他二十七歲那年離開風揚滿世界跑,走過了無數村頭小鎮,一步步蹚在歲月的長河里。 他不知道這條河的盡頭是哪兒,斷崖還是江,他只是毫無希望,卻又滿懷希望的走在其中。 十年時間,他不覺得那是苦情的漂泊,他把那些時光當成浪漫的尋找。 否則,他可能根本撐不了那么久。 十年,他沒有慕羽一星半點兒的消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他在賭,賭還能有一場重逢。 他贏了,他在三十七歲那年找到慕羽。 再見的時候,慕羽跟他記憶中的樣子相差不大,還是那么溫和,他帶他進屋,給他拿了干凈的睡衣讓他去洗了個熱水澡,等他出來的時候,慕羽已經熬了姜湯,雙手遞給他,讓他喝完,別著涼。 然后他們聊了很久,他才知道原來慕羽幾年前給他打過電話,不過不巧,那個時候他在海上,連著幾天都沒有信號,后來手機還掉進了海里,所以連慕羽發給他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不過,好在他找到他了,沒有任何電話和消息,沒有任何線索,他還是找到了。 這就是緣分吧,他想。 雖然晚了很多年,但是沒關系,好在……好在這個人,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躺椅上的人突然動了動,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前的人,和他一臉的淚。 “怎么了?”慕羽坐直了,伸手給江讓擦掉眼淚,“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沒事?!苯層眯渥与S便的擦了一把臉,笑著問,“我燉了魚湯,現在起來喝嗎?” “嗯?!?/br> 下了樓,江讓盛了魚湯晾著,又把魚rou放到碟子里,一點一點的挑魚刺。 慕羽把砂鍋的蓋子揭開,從里面把浸了藥的毛巾取出來,擰干了,去了餐桌旁邊,在江讓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把腿抬起來?!蹦接鹫f。 江讓把右腿抬起來,放到了慕羽的腿上,任由慕羽卷起他的褲管,把毛巾輕輕的敷在了上面。 “燙不燙?” “不燙,正好?!?/br> 慕羽放心了,手隔著毛巾,給江讓做著按摩。 趁著挑魚刺的空隙,江讓偏頭,看著身邊的人。 他的腿不好,當年的傷落了病根兒,每到陰雨天就會疼,到了這兒以后,慕羽請楊曉幫忙從國內寄來了中藥,每天晚上都會用浸了藥的毛巾給他按摩。 “夠了?!苯尠烟敉甏痰聂~rou放到了慕羽面前,“我自己來,你先吃飯?!?/br> 慕羽嘴上答應著,手上卻沒有停,還跟江讓說:“藥只有幾服了,我晚上給楊姐打電話,請楊姐再寄點兒過來?!?/br> “沒事,不疼,先吃飯?!?/br> “再按按?!?/br> 一頓飯,吃了半個多小時才算完,慕羽打電話給楊曉,江讓把廚房飯廳收拾了,又給DOG放了狗糧,把DOG關到樓下,自己拉著慕羽上樓回房間去了。 江讓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慕羽躺在床上看電視,見他出來了,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還把電視音量調小了一點,“阿讓,我跟你說件事?!?/br> “嗯?!苯屪哌^去過下,手伸進慕羽的頭發里捻了捻,確定頭發已經干了,才把手抽了回來,“什么事?” “我明天要去城里一趟,學校要買一批畫具,我跟另外一個老師一起去?!?/br> 這件事本來不用慕羽去的,是今天下午才接到校長打來的電話,說其中有位老師去不了,讓他幫忙跑一趟。 江讓沒有多問,“嗯”了一聲,上床把慕羽抱進了懷里,聲嗓很低,語調慵懶:“哪個老師?男的還是女的?” 話一出來又覺得不對。 好像男的女的都很危險。 慕羽笑了笑,在江讓的側臉上親了一下,“女的,沙狄小姐?!?/br> 江讓放心了。 小鎮上的人江讓已經都認識了,這位沙狄小姐取向明確而且有同居的女朋友,江讓最放心的就是她了。 “好?!苯寽愡^去吻慕羽,吻了一會兒,從抽屜里把車鑰匙拿了出來,遞到了慕羽手里,“路上小心點兒?!?/br> 慕羽歪著頭看他,“你不跟我一起去?” 這大半年的時間,江讓跟他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他去哪兒江讓都跟著,就連去學校上課,江讓也得搬個小板凳在教室后門聽著,今天這么干脆? “不去了?!苯岅P了電視,又關了燈,摟著慕羽鉆進了被窩里,輕輕拍著慕羽的背,“好了,快睡吧,去城里得開三個多小時的車,得好好休息?!?/br> 這個晚上,江讓老實得不行,慕羽被他摟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看著身邊的人,抿了抿唇角。 突然間,江讓睜了眼睛,兩個人的目光正正撞在一起,江讓無聲笑了,“看什么呢?” “沒……” 看見慕羽低了頭,閉上眼睛,江讓吻了吻他的頭發,“那就睡吧?!?/br> 說著,把人摟得緊了一點,又怕這樣慕羽會不舒服,就稍稍的松了些力道。 如果不是明天慕羽有事,他也不會這么乖,去年秋天他剛到這兒的時候,慕羽半個多月都沒下得了床。 倒不是他故意折騰慕羽,是實在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