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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悉了孩子的性別后,自己本該開開心心地大肆購買顏色粉嫩的嬰兒衣服,并且開始規劃嬰兒房應該在什么時候貼上粉紅色的墻紙…… 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馬韻綺覺得心理脆弱的自己沒法挺過去的時候,她便會去把馬詩琦帶來給她玩的拼圖拆開來,強迫自己專注到拼圖大業之上,別再胡思亂想。 而在短短三周之內,小運氣已經拼出五幅景色壯麗的自然風景。 在拼出第一幅圖案的時候,馬韻綺心里便隱隱有種感覺,這樣一個稱心的禮物,應該不是馬詩琦挑的,而是另有其人。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在小運氣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讓她脫下腳上的高根鞋,換上更加舒服的運動鞋,然后帶她出去散心看大自然的風景。 那個人還曾經將高根鞋比喻為女人腳上的枷鎖,不僅讓女人走不快,穿久了還得忍受各種疼痛,唯有自己先解放了自己,一切才會輕松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思考眼下的情況是不是自己一手造的孽,自覺是罪魁禍首,馬韻綺覺得如今最不可能獲得解放的人肯定是自己沒跑了。 還連累了肚子里的可愛女兒。 都是mama的錯,寶寶對不起。 馬韻綺第N次躺在床上摸著肚皮給女兒道歉的時候,肚子里突然傳來一陣絞痛,心中還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馬韻綺蹙緊眉頭用力閉上眼,體會最后一次母女連心的感覺。 當所有疼痛過去以后,一顆又一顆晶亮的淚滴自小運氣的眼角流淌而下。 今天對很多人來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日,而莫敬賢也在一小時前去寵物醫院上班了,所以馬韻綺并沒有打電話讓她來接自己去醫院。 反正什么時候去最后結果都一樣,小運氣便讓貼身保鏢送她去醫院。 馬韻綺的直覺沒錯,肚子里的小女兒已經失去了心跳。 趙志強醫生給馬韻綺解釋接下來的醫療流程后,便請她挪步去一間單獨的產房,開始一系列的引產步驟。 馬韻綺臉色沉靜地仰臥在椅子上,仿佛身體內的痛苦已經離她而去,靜靜等待自己的zigong打開至三根手指的程度,趙醫生才會將與她無緣的寶貝女兒夾出來。 只有緊握成拳的雙手,還有白皙額頭上不停滲出的冷汗,才能看出來馬韻綺正在忍受zigong一陣又一陣用力收縮所帶來的痛楚。 不僅母親們年紀大了,而馬韻綺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所以她十分明確地告訴莊學文,這樣的血腥場面除了趙醫生之外,還是不要放任何人進來的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好慢。 就在被小運氣拒于門外的家人發小都守在等候室靜候消息時,某個人卻覺得嘴上說著不需要人握住她手的小運氣只是在繼續逞強而已。 她跟著便像往常一樣擅作主張,憑借自己對醫院流程的熟悉程度,去給自己換了一身此家醫院的醫生洗手服,再戴上口罩偷偷地摸到那間產房之外。 卻沒想到馬韻綺早就想到了這點,在門口擺了貼身保鏢這尊巨大門神。 一門之后,正一陣陣傳來小運氣用力生產時的壓抑痛呼聲。 還有在小運氣大口喘息的時候,趙志強醫生的鼓勵聲音:“馬小姐堅持??!再多幾下就可以了!” 林旭文解開臉上的口罩讓貼身保鏢看清她的臉,然后將兩掌合在一起向保鏢做祈求狀。 并非鐵石心腸,保鏢聽著馬小姐痛徹心扉的呻/吟聲,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早就紅了眼眶,幾乎快到心理崩潰的邊緣,更何況他也覺得這種時候馬小姐身邊有個人終歸比較好…… 不需要林旭文繼續做出祈求的樣子,貼身保鏢自發地挪開了腳步把門讓出來。 林旭文雙手顫抖打開大門的時候,馬韻綺正深深地吸入一口氣,準備在趙醫生說了一二三后,用盡吃奶力氣將胎兒生出來。 門后的響動讓趙志強醫生驚得立刻轉過身來,看清來人后,立即對就要上前將人趕走的得力護士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而已,林旭文的白皙臉蛋上立即掛滿了淚水,泣不成聲地說:“小運氣,我來了……” 極力忍耐著一直未曾在醫護人員面前落淚,馬韻綺聽見這句話后,眼淚就像開了洪的堤壩一樣,怎么止也止不住。 貓姐一個箭步撲到小運氣的床邊,將她緊緊抱入懷里,修長手指替她將被汗水沾濕的鬢發理好,再低下頭幫她一顆顆吻走傷心欲絕的眼淚。 小運氣在貓姐的懷里哭著說出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腦海中打轉的可怕念頭:“孩子沒有了,都是我的錯……我造的孽……” “不是的,寶貝不是的……” 林旭文伸出手用大拇指替淚眼婆娑的馬韻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讓馬韻綺看著自己寫滿真誠的眼睛,神色特別鄭重地給小運氣說:“你絕對不能這樣想,若你的想法真成立的話,那你便是在說這世上所有特殊兒童全是帶著父母所造的罪孽而出生,你不會這么想的對嗎?” “孩子們來到這個世上是來享福的,愿意費盡心力與錢財撫養特殊兒童的父母,更是想方設法要給孩子帶來幸福的偉大家長?!?/br> 馬韻綺神色動容地盯著林旭文瞧,仿佛她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她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