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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她娘抹藥,心里毫無感覺,這種程度的傷,他身上也曾經常出現。 他討厭這個女人抽抽噎噎,他都沒哭呢。 有一次,他偷偷墜在母親身后跟著去看熱鬧,見到駭人的一幕。在門縫中,他看著白花花的男人女人扭纏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并不是小孩子的懵懵懂懂,而是覺得惡心到一時間忘記動作,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就這么走進去,用立在桌案上的擺件狠狠去砸兩個人連接的地方。 你們快樂個什么勁??? 但他沒有,現在進去的話,他會挨打的。 男人粗魯暴虐,房間所有的陳設都是幫兇,他突然知道母親的傷是怎么來的了??戳艘粫?,聽著女人從呻.吟變成痛呼,程啟明沒來由的覺得厭煩,但他沒離開,也沒進去,就像是坐在電影院一般置身事外,眼神里都是冰冷。 那天之后,他也再不想叫那個男人莖了。 之后的每一次,男人叫母親過去,他都會跟著,就見到男人的暴行一次次加重,最后一次,他看到那個便宜娘倒在一大攤粘膩的鮮紅里,毫無聲息。 他躲在門口,看著這一幕,每一個細節都沒錯過。 女人倒下的時候,似乎看到他了,她張著嘴,像是想說什么,但卻發不出聲音,只是在血泊里,鼓著眼睛。奇怪的是,他沒有難過,甚至有種如釋重負的暢快。就像是伴隨多年的“私生子”“小雜種”“狗娘養的”都在一瞬間剝離、遠去。 女人,他的娘,死了。他也徹底擺脫了她加給他的枷鎖。真是的,不能給小孩子一個安全溫暖的地方,干什么要生他呢。他憑什么,從小就和別的小孩不一樣,憑什么就沒有爹了。 他遠遠的看著男人怔住,手臂顫抖,然后開始驚慌失措,想要逃,但對著女人尸體卻做不出任何動作,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可以走出去了。 “爹?!?/br> 他這么叫他,然后真的慢慢踱著步子走了出去。他也想過自己會不會被男人一起殺了,但直覺得,男人這么慫,他不敢的。 還是那種純真無邪的笑容,一步一步。男人聽到聲音一個哆嗦,嚇得差點癱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那樣子還真是好笑。 這種,被人害怕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他看著地上女人的身體,嫌惡的繞過血,鞋上沒沾上一點:“你把娘藏起來吧,沒人知道,也沒人會找她的?!?/br> 他說的一點沒錯,女人進了程家宅門,就再沒和外面有什么聯系了。只要他不說的話,這么一個小人物的死去,就像是水滴入海,悄無聲息,無跡可尋。 那天之后,再沒有人敢對他不屑一顧。 原因是某個傭人做了出頭鳥,她指著他鼻子對他言出不遜,結果差點被他那個便宜爹廢了胳膊。他成了程家小少爺,男人像是補償似的百依百順,哪怕他欺負程之揚,對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表現的很乖,從來沒有這么順從,也拿到了越來越大的權利。 男人不太愿意和他對視,那雙老眼里,是有愧的。 在他以前生活過的破巷子里,那些曾欺負過他、叫過他難聽稱呼的孩子們離奇的遭遇飛來橫禍。沒人死,但卻沒有一個不殘疾。不是被車撞然后截肢,就是被雜亂的電線圈砸中了身體。街坊鄰居嘖嘖嘆息,都說多事之秋啊,造的什么孽啊。 但沒人知道,警察也查不出,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程啟明走進大宅,沒進主宅,反而越走越偏。在一處偏僻小屋中,來到了一張床前。 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老態龍鐘、頭發花白、年歲不高卻已經顯露衰敗像的男人,見到他露出了驚恐的神色。老頭喉嚨翻滾著,發出了一聲聲咕噥,嘶啞異常,不似人聲。 程啟明笑了笑,自顧自的對他說著:“喂,直到誰回來了?程之揚,你寶貝女兒回來了。" 明明少年人眼光柔和,語氣輕緩,面容沉穩的不像個沒輕重的毛頭小子,但床上躺著的人卻哆嗦起來。像是痙攣,或是震顫,有很多形容詞能描述他著狀態,但他只是嚇得,就像見到天敵。 “程之揚回來了呢?!背虇⒚饔终f了一遍,話里帶著戲謔。 男人神色僵硬,哆嗦著想要伸手去抓他衣角,但是褶皺的皮膚上黃褐色斑塊,和凸起的血管猥瑣的肌rou都彰顯著這個動作于他而言是多么的困難。 男人發出了一個類似“別”的聲音,露出了一口爛牙,程啟明笑容更冷: “怎么,現在還想著要保護女兒了?“ 男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瞪著程啟明。 “哦?你想說,她是我jiejie,是么?可是你忘了么,我還叫了你這么多年爹呢,是吧,我親愛的父親?”程啟明“呵呵”的笑,沒理會男人伸著的手,轉身去了另一邊。 他拖過了一只冷柜。蓋子掀開,堅冰之下,是一個像是睡著了一般的女人。她沒穿衣服,像是坐在水中,時間在女人身上凝固。 “來,看看我媽,你不覺得,你比她已經好很多了嗎?” 男人的神色慌亂,扭頭不想去看,可程啟明卻一把糾過他衣領,迫著他睜開眼?!敖o我看清楚了,你罪有應得,是你把她害成這樣的?!?/br> 男人喉間涌動,他艱難的發生:“我倒是寧愿死了……" “怎么能輕易放棄這美好的大千世界呢,我也不能這么輕易的放過你啊,畢竟叫了那么多聲爹呢,不是么?!背虇⒚魇忠凰?,男人又跌回床上,手上的鐵鏈枷鎖發出“嘿哪”的金屬撞擊之聲?!拔艺f,你那百分之十,也該給我了吧?要知道,我可是給了你寶貝女兒百分之三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