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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等待的人們都覺得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但只要主刀沒出來,他們就不愿意放棄哪怕一點點希望。 然后他們就聽到,手術室里的人突然爆出了女人隔著口罩悶悶的喊聲: “趕緊來人,傷者恢復心跳了?!?/br> 奇跡。 這是所有人給出的評價。 可沈枕只是淡淡的推說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強?!蓖耆珱]有半點要居功的意思。 這位支隊長在警局的人氣不是一般的高。據說那一天,醫院的走廊上擠滿了站的筆直的警員,他們一個個神情肅穆,目光齊齊聚焦于亮起的“手術中”燈牌上。 從那一天起,沈枕隔三差五的收到來自不明人士寄來的花籃果籃表彰函,最后沈枕不勝其擾,院方代表她本人向警局致以感謝,并懇請大家不要繼續這種行為了,不要繼續破費,這件事才告一段落。 而在之前,沈枕甚至還找過這位支隊長幫忙用程之揚的身份證號,查過她的入住信息,其實也算是走后門的“侵權”。只是程之揚對這一切并不知情罷了。 “所以現在可以把我的手機還給我了么?”程之揚攤開手掌。 “不好意思,您的手機還要暫扣一段時間,等到弄清楚了之后自然會還給你的?!?/br> 程之揚不吃這一套,“手機是兇器么?是我用手機砸死人了么?單憑懷疑你們好像也沒權利扣留我的手機吧?況且當時到場的有那么多人,我不過是陰差陽錯才出現在那里的,為什么你們為什么會懷疑我?” 兩個警察都沒說話,只是看著程之揚的臉,希望能找到點什么破綻,可對方就是直直的瞪了回去,絲毫不懼。 反而是剛剛的男警官先開的口,他克制了一下情緒,用比剛剛聽起來平靜不少的語氣說:“監控顯示,你當時放在桌子上的一杯酒,被被害人拿起來喝了,之后就……” “這個不能和她說吧……”女警連忙打斷,“總之你和被害人有什么聯系,我們一定會弄清楚的,勞煩程小姐暫時還是要留在這里?!?/br> “可是,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們最多留我八小時!”程之揚也錘了一下桌子,他們到底還想要拘她多久! 只是話剛出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程之揚突然噤聲,就連表情也變了。 男警官就在要關上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程之揚一眼。 他突然有點詫異,沒想到之前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突然有些慌亂,他臉上那頓失的血色也絕不像是在作假。 “沒事,你在這里呆著也不會怎么樣的,如果你和這事確實沒關系,我們自然會放你走的?!蹦芯僖詾槌讨畵P是因為不想呆在這,沒有多想。 但也不知是為什么,他竟然開導起嫌疑人來了,這女的不是有什么法術吧?真是邪門。 但其實程之揚完全沒有聽見男警官后面說的話,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一種可怕但卻極有可能的情況。 該死的人,怕不是她。 她記起來了,當日要進會場的時候,有侍者給了她一杯酒,只是她沒喝。因為她看到了沈枕,不知和什么人在一起,還無視她。她當時有點生氣,所以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就沖到了沈醫生身邊。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那杯酒竟然會被另一個人飲下。 所以,自己到底只是個意外,還是說那個暗殺者的目標,一直就是她? 如果是前者,程之揚自認倒霉;但如果是后者…… 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聯系高岑,這種對信息的缺乏讓她沒有一點安全感。這種危機感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另一個人的名字,一個讓她咬牙切齒卻又膽戰心驚的名字: 程啟明。 他是找到她了么? 程之揚僵硬著表情,努力想要站起身來。只是腿上無力,原本以為已經大好的腳踝竟然再一次的向一旁崴去,她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傾倒,小腹撞在了桌角上,那一處有著小小疤痕的位置一時間劇痛。 冷汗一下子順著背脊沁出,她咬著嘴唇,哆嗦著手捂住小腹。隔著裙子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摸到疤痕在那里存在的凹凸痕跡。 程之揚輕輕撫摸著那道傷痕,這應該是沈醫生記憶里二人最初的相遇吧??赡軐ι蛘韥碚f,自己從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就是那么的荒唐。 空蕩蕩的審訊室里,女人垂著頭,慢慢的蜷縮成一團,只是這一次不會再有人將她拉起。她低低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阿枕……” * 每一個經歷過災難的人,都會或輕或重的出現一些癥狀。 有的人會持續地重新體驗到這種創傷事件,比如閃回或者惡夢。而有的人則對創傷伴有的刺激作持久的回避, 或對一般事物的反應顯得麻木。醫學上稱之為創傷后應激障礙,也稱作PTSD。 于程之揚而言,她父親帶回來的那個她所謂的弟弟就是她陰影的來源。 小時候親近她的流浪貓狗,會在某一日以面目全非的樣子躺在她的必經的路上,再沒了半點聲息;與她關系不錯的平常人家的孩子,會突然的疏遠,再見到她的時候就像是見到的什么洪水猛獸;精心準備的,送給長輩老師的賀喜禮物,會在被拆開的那一瞬變成不堪入目的東西;而別人送給她的禮品,也會在一夜之后變得粉碎或者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