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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教我跳舞,分享給我所有他覺得有趣的事情,記得我的生日,說以后如果我火了,他就是天花板的親屬。 親屬?我可沒有親屬,就算是現在,我也沒有把程痕跟小爸爸當做我的親人。 他們是我畢生尊敬的人,我很清楚我們沒有血脈,親人這個成語應該是血液里都連親帶故的人才能自稱的吧。 來到這里的第二年,我愈發習慣了跟他的相處,他真的對我很好,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好是不是把他所缺失的情感放在了我身上。 某天聊天,他說他也是孤兒了,爸媽出車禍死了,就算是住在小姨家,他也不是爸媽,這種關系在細枝末節的疏離中會體現出血緣的重要性。 居然跟我一樣,我不知道為什么很開心,大概是我認識的人跟我一樣,我就不是最可憐的那個了,不對,這個家伙比我還要可憐。 我知道他沒錢的時候會一次一次的吃過期泡面,盡管早晨還送給我一個價錢不菲的面包。 他是不是有點奇怪。 我穿好衣服坐在訓練室內等了許久,他都沒有進來,我知道他的行程,他們那個小糊團大部分時間都是空閑的。 他沒有來?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手機里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我決定走出去看一眼。 我轉了一圈,站在拐角處,那個男人是他隊友,我認識,叫做莊宇,也是舞擔。我覺得他跳舞并沒有時雨清好。 大概是時雨清長得好看。我在內心里夸贊。 他是在吻他嗎?站太遠了我看不清,我又懶得走過去。 在同性不合法的時候程痕就跟小爸爸在一起了,在我的認知里這似乎跟男女在一起是一樣讓人覺得平常的事情。 他今年十九歲,談戀愛也正常。 我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欄桿,想,談戀愛浪費的時間很多,就像是程痕,周末從來沒有出過房間。 怪不得今天沒有去訓練室了。 我不太開心,他談戀愛損失的是我的利益,我認真地計算著,如果他沒有談戀愛那么少今天的舞蹈我已經學會了大半了,一天少了一首舞蹈的練習,一年就是三百五十首,我損失慘重。 我想,談戀愛,很快樂嗎? 在國內時,即便我才高二,班里也有不少女孩男孩親親抱抱了,他們似乎都很開心的樣子,臉都會被這種情緒染得通紅。 好吧,應該是很快樂的。 我失望地回到訓練室,同時確定剛才時雨清露出的驚愕的表情應該是看見我站在那里的。 有氣無力地看了會兒歌詞,我有些困了,回到三樓的房間一把扯著棉被,準備睡一覺。 損害我利益的人真的好自私,我很難過。 門被敲響了,但我整個人都捂在被子里,沒有辦法出來。 每次敲三下門進我房間的只有時雨清,我并不意外,談完戀愛有時間來理我了嗎? “你剛看到了?” 他模糊的聲音在外面回蕩,我伸出耳朵聽,最終低低地嗯了一聲。 時雨清笑了聲:“你把自己埋起來干什么?嗯……被你發現了,我也沒想過隱瞞,我是同性戀,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以后不會來打擾你了。最近公司似乎簽約了新的導師,應該會有人來教你練舞?!?/br> 被子整個掀起來,聲音很大仿佛主人在生氣,但我知道我沒有。 “你跟他在一起了?”揚高了幾個分貝的聲音在我唇齒間發出。 他應該是愣了幾秒,最終搖了搖頭:“沒有?!?/br> 我說:“那關我屁事?!?/br> 他笑了,說了句:“小屁孩,別說臟話?!?/br> 我看到他轉身的動作,以為他要離開了,問:“今天的舞蹈都沒學?!?/br> 時雨清扒拉著門,留下一句:“行,我的錯,那今晚加個班補回來?” 我聽到自己嗯了一聲,似乎很開心。 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又一年,春去秋來,櫻花總是留不住浪漫和恬靜。 我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在我眼里,他干凈的,一塵不染的,像是著已經混沌瘋狂的圈子中,唯一一個在其內又能干凈出來的人。 我仿佛不認識他了,或許我從來不認識他。 第二天我為我自己的懷疑而感到抱歉,他是哥哥,哥哥不會這樣做的。 我有些難過,他不是說,是我的親屬嗎,我允許我的親屬可以肆意拿走我的東西,但要經過我的允許。 我不會拒絕的。 但他瞞著我欺騙了我,這是我不能忍受的。 他的眉眼間似乎帶著一些解不開的郁結,我相信他是無辜的,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我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他沒吭聲,被莊宇拉著離開了。 我好生氣,第二天,我回國了。 那一天,小爸爸因病去世了。 后來回想,在時常的打電話中感覺到小爸爸的沉默與虛弱,本以為程痕那個家伙會照顧好他,但我忘了,時痕臣服于他,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即便是病入膏肓。 回去面對著我的是暴風雨的敲打和冷漠的墓碑,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有看到。 祖上有個規矩,家的人死后需要親人守候十天,說這樣靈魂會更放心的離開。 我沒想到時雨清出事了,他在一個公演上出了嚴重的事故,尖銳的水晶燈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