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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她方才的冷淡,還有桂月轉達的那些話,她是在怨他么?還是對他失望極了?傅容景腦仁突突的發疼,只覺胸有壘塊而不得紓解般沉悶。 眼見著陸續有宮人往這邊走來,他才稍整衣袖,轉身離開。 *** 晚心亭,接天蓮葉盛開,微風輕拂,送來淡雅的荷花清香。 亭子中央,兩人相對而坐,各執棋子對弈。 “還算她拎得清,知道與外臣保持距離?!?/br> 霍致崢不冷不熱的說了句,手執一枚黑棋,緩緩落在棋盤上,“只是沒想到這傅容景還是個癡情種?!?/br> 對面的男子是位身穿白衣的中年文士,頭戴幞頭,長眉長須,落下白子后,笑道,“這傅容景是個難得的人才,在禮部任職的這段時日表現優異,若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定能成為我大燕的股肱之臣。陛下,那宋清盈不過一小小女子,不若就將她賜給傅容景?一個女子換來一位棟梁之才,這買賣可不虧?!?/br> 霍致崢臉上看不出情緒,摩挲著冰涼的棋子,嗓音淡淡的,“傅容景的能力朕也了解,若說郎有情妾有意,賜了就賜了,正如白先生你說的那般,用個女人換個相材,比她留在宮里端茶遞水來得值當。只是……” 略作停頓,他再次往黑白縱橫的棋局里落下一子,“只是這宋清盈對傅容景并無那份意思,若強行湊對,成了一對怨偶,保不齊傅容景還得怨朕?!?/br> 白晁不置可否,看了眼方才皇帝落得那一枚棋子,眼眸微動,心頭咂舌:嗬,這招棋可真狠,氣吞山河之勢,直接廢了他一大片的白棋。 “陛下說的有理,強扭的瓜不甜。那宋清盈放在宮內也好,若真嫁了出去,誰知道會不會與前朝余孽勾結在一起,到時候枕邊風一吹,難保傅容景不會生出旁的心思?!?/br> 霍致崢不疾不徐的撿著棋子,“先生所說正是朕所想的?!?/br> 雖然就目前他對宋清盈那女人的觀察來看,那女人整日除了吃便是睡,又貪財又膽小,目光短淺,胸無大志,壓根就不像是能與前朝余孽共議大事的樣子。 就算真有余孽找上門要和她合作,她很大可能會拒絕……除非,余孽給她很多錢? 白晁觀察著皇帝變幻的神色,眼底劃過一抹笑意,狀似漫不經心的換了個話頭,“陛下,臣聽聞太后娘娘廣發帖子,邀請世家與新貴家的女眷入宮赴宴,想來再過不久,陛下好事將臨,臣便在此先恭喜陛下了?!?/br> 提到這個,霍致崢眉心擰起,“白先生何必拿朕打趣?!?/br> 女人,只會影響他收復幽云十六洲的速度。 他覺得母親與meimei肯定是在后宮憋得太無聊了,才將全部心思放在了他的婚事上??磥硎窃摻o她們找點事做,或可讓尚宮局去慈寧宮開墾一塊平地,母親閑來沒事種種地,或是養雞喂豬。至于meimei霍蓉兒,她如今也有十五,到了尋夫婿的年紀,他得在出征前替她尋到一門好親事才是。 霍致崢一向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下完手上這盤棋后,他便這般吩咐了下去。 尚宮局的人接到旨意時,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去太后宮里開墾田地?搭雞棚豬舍?這不合理,也不合禮。 可皇帝的命令,就算再荒唐,再不合規矩,他們也只能順從聽令——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尚宮局管事平靜下來,還去安慰宮人們,大意是陛下這命令也算不得什么,就是接地氣了些。前朝那昏君還效仿古時,建了個酒池rou林,光天化日之下與一群妃嬪赤裸沐浴,當眾行yin,那才叫荒唐。 嗯,這么一對比,當今陛下真是樸實無華,清新脫俗。 且說這日夜里,福寶照例來找宋清盈聽故事。 倆人才到偏殿坐下,一人捧著一個酸酸甜甜的梨子啃著,霍致崢突然來了。 要知道在這之前,霍致崢極少來偏殿,偶爾來的一兩次,還是在福寶被哄睡著的時候。今日這么早就過來,實在是破天荒,也差點讓宋清盈被梨子給噎到。 “陛、陛下……”像是被領導抓到上班看小說般,宋清盈背過手將梨子藏到身后,匆忙站起身來,嘴里那塊梨子吐又不好吐,咽又咽不下去,只好含著,“奴婢拜見陛下?!?/br> 霍致崢掃了眼她鼓起的腮幫子,再看同樣塞了滿嘴,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宋清盈身旁的福寶。 一大一小,活像兩只偷吃的松鼠,怪好笑的。 “不必緊張,朕只是過來看看?!彼痪o不慢的往長榻邊走去,宋清盈忙挪開,給他讓出道來。 霍致崢緩緩坐下,掃了一眼宋清盈,見她還保持拘謹的站著,不知為何,心頭竟生出一絲不悅,她就這般怕他?他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能生吃了她不成? 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他看向福寶,“也有好幾日沒有choucha你的功課了,今日叔父政務不多,正好來考考你?!?/br> “???”福寶一張白嫩嫩rou嘟嘟的小臉一下子就蔫了,看了霍致崢一眼,又求救似的看向宋清盈。 宋清盈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后轉過臉:別看我,我就一泥普薩,自身都難保。 福寶嘆了口氣,認命般,磨磨蹭蹭走上前,拱手彎腰,“叔父考吧?!?/br> 霍致崢身形筆挺的坐著,語調平淡的問了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