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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比她小一些,指骨細瘦,摸上去很粗糙。 一只并不算適合從事粗重勞動的手,上面卻覆蓋著一層粗糙的繭子。 故里瞬間跟點了暫停一樣滯住了。 她當然知道那是誰,畢竟她們幾個沒干過粗活的大學生,手上最明顯的繭子就是寫字磨出來的那個。 阿年似乎輕輕嘆了口氣,從她手里抽出手來,拿了紙巾湊過來幫她擦臉。 女人的動作很溫柔,柔軟的紙張擦過眼睛,故里慢慢看清了女人的臉。 沒有嘲笑,也沒有不耐,女人的眼睛如深邃的幽譚,仿佛可以包容萬物。 包括一個不像alpha的alpha。 故里突然又想哭了。 吃過早飯,幾人準備去村后的山上看看,原本故里是打算一起去的。 但出門的時候,她剛好看到阿年獨自一人吃力的把各類雜物放上那輛老舊的人力三輪。 女人的身體就算套了厚厚的衣服依然顯得單薄,搬著成堆的年貨,艱難的挪動,手里的東西似乎馬上就要把那雙脆弱的手臂墜斷。 故里身體先于大腦行動,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接下了女人手里的東西。 阿年手里猛的一輕,幾分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女孩。 “你搬這些做什么?”故里把那些東西放到車上。 “這是村里老人們定的年貨,他們有的人連手機都沒有,我就代勞了?!?/br> 阿年揉了揉手腕,“謝謝你,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們不是要出門嗎?” 女人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寧愛的喊聲,“故里,走啦,你不是要去山里逮梅花鹿嗎?” 故里看著轉身又去搬東西,全然不覺辛苦的阿年,咬了咬唇,“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欸,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你天天嚷著要去山上玩的?” “就突然不想去了,你們玩吧?!?/br> “隨便你!” 朋友們也知她想一出是一出,喊了兩下喊不動,干脆丟下她揚長而去。 他們一走,故里就幫阿年搬起了東西,阿年剛說了兩句不用就被故里氣哼哼的表情鎮住了,只能由她去。 搬完東西,故里騎上了那輛三輪,對阿年一甩頭,示意她上車。 阿年被她這故作瀟灑的樣子逗的一樂,聽話的坐進了車兜里。 故里就在阿年的指引下臨時充當起這個小村落的快遞員。 雖然東西并不輕,但好在她有的是力氣,蹬著小三輪在并不寬綽的村道上來去如風。 冬日的太陽此時已然升起,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故里聞著后頭傳來的花香,聽著阿年輕聲細語的指引,只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快活和自由。 老人們對二人皆是千恩萬謝,送進去半條豬腿,可能就收獲 一袋子自家炸的干果子,而送到最后一家老人家里時,那位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慈眉善目語出驚人。 “哎呀,小姑娘模樣真俊啊,你要好好對阿年,她是個苦命的孩子……” “敏姥姥,你又說昏話了,這是我的住客,來幫忙送東西的?!?/br> 故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阿年輕輕推到了一旁,女人攙著老人哭笑不得的解釋道。 老人幾分不解的看了故里一眼,“你倆挺配的呀?!?/br> 反應過來的故里自覺臉燙的都能煎雞蛋了,趕緊躲了出去。 沒幾分鐘,阿年從屋里出來,“多謝你了……” “小事……”故里嘟囔道。 一塊帶著花香的手帕遞到跟前,她下意識接過,對上了阿年溫柔的眼睛。 “擦擦汗吧,我請你吃好吃的?!?/br> 忙活了一上午,饒是故里身體不錯此刻也是一腦門汗,不過這也很好的掩飾了她臉上的緋紅。 而阿年面色如常,完全沒有把那句話當回事,“敏姥姥就是喜歡開玩笑,你別生氣?!?/br> “不會……”故里莫名的不太開心,攥緊了手里柔軟的手帕。 那天之后民宿里的五個人就分為了涇渭分明的兩撥,故里每天跟阿年一起忙活各種活計,然后品嘗阿年特制的美味午餐,其他三個人則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阿年挺開心的,畢竟故里如她所想是個外冷內熱的好孩子,而她已經很久沒跟人說過這么多話了。 女孩蓬勃的生命力,也給了女人一些快樂的動力。 而當阿年發現一切脫軌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是一個雪天,雪在地上積起了厚厚一層,四個大學生是第一次見這等鄉村雪景,待雪一停便一道出了門,找了塊空地打起雪仗來。 而阿年今天沒什么活計,被故里邀請,就也跟了去。 幾人在雪地里滾做一團,打的最厲害的是兩個alpha,寧愛跟故里像兩頭身強體壯的小牛犢一樣撞在一塊,互相往對方臉上和衣服里塞雪,一大片雪地被她倆攪得雪花亂飛。 最終故里因為太在乎自己的臉遺憾落敗,被寧愛一把雪蓋在臉上,仰面躺倒。 而寧愛也已脫力,也跟著埋進了雪堆里。 余下的幾人湊過來看她們,故里聽腳步聲漸近,怕被阿年看到自己滿臉雪的糗樣,趕緊坐起身胡亂擦著臉上的雪。 而阿年本來想來拉故里,卻在走到寧愛身邊時被她伸出的手攔住了腳步,想了想還是先拉了她。 于是剛擦掉眼睛上的雪的故里就看到了那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