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染盯著禾沐的唇, 默不作聲。

    幾秒后, 禾沐反應過來, “你不正經！”

    “禾家阿姨做飯挺好吃的?！蹦虑嗳菊f。

    “我才不信你說的?！焙蹄逯币暷虑嗳镜难劬? “你說的肯定是我……的嘴?！?/br>
    穆青染眼里生出笑意，“這么有自信？”

    “那當然?！焙蹄鍝P揚眉，“你每次都那么投入, 肯定很喜歡?！?/br>
    說完，有些恍惚。

    接吻的時候, 穆青染的確是很投入的。

    不再是以前那種被動的接受, 而是會將她吻得喘不過氣來。

    禾沐腦袋很亂，只能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這些。

    “你繼續?！蹦虑嗳舅砷_禾沐，站到一邊。

    身旁一下空了，禾沐又有些不習慣。

    她壓下心頭的空虛，走到案板前, 用刀處理洗好的食材。

    她打算做一道冬陰功湯。

    穆青染喜歡酸酸辣辣的東西。

    禾沐倏而想到穆青染之前說對醋過敏, 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笑什么？”穆青染開口問。

    “我在想你今天晚上會不會滿身疹子?！焙蹄寤卮?。

    “嗯？”穆青染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將禾沐想的事聯系起來。

    “你不是說對醋過敏？”禾沐邊切檸檬片邊說，“那你對檸檬過不過敏？”

    穆青染也輕笑一聲，“我說的話你倒記得清楚?！?/br>
    “當然了, 從小到大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焙蹄弪嚨赜X得眼眶泛酸, 眼淚在眼睛里打轉，強忍著沒有掉出來。

    幸好jiejie看不見。

    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愛哭鬼，可是一遇上穆青染, 就變得不爭氣。

    穆青染張張嘴不知道說什么，索性不說。

    她站在禾沐斜后方，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雙切菜的手，手上沾著水珠，用刀很靈巧。

    真是一雙很好看的手。

    從前還要仰著頭看她的人，現在比她高，做飯的手藝也比她強，似乎照顧自己的能力都比她好很多。

    那個依然纖瘦的肩膀，好像也變得可以依靠。

    穆青染突然很想知道禾沐這五年的點滴。

    如果她開口問，小孩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事無巨細地講給她聽呢？

    “禾沐?！蹦虑嗳据p聲喚。

    “嗯？”禾沐心臟一顫，聲音也跟著有點顫。

    “這些年過得好嗎？”穆青染恍然覺得這句話該是在重逢之時的開場白，好像問得有點晚了。

    禾沐鼻頭發酸。

    這些年過得好嗎？

    她也不知道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

    睜眼，閉眼，忙碌的一天。

    算很充實吧。

    她應該感謝穆青染的，若不是為著這個執念拼命地跑啊跑，她也不會孤注一擲，成長得這么快。

    可如果jiejie能在身邊，她也一定會很努力的。

    就像她小時候很想努力長高，想長得比jiejie還高，這樣就可以做jiejie的大樹，夏日納涼，冬日擋雪。

    “挺好的，你看現在不是有很多人表揚我嗎？”禾沐切完菜，將需要用到的食材都放到各自的容器里，備在一旁。

    “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穆青染問。

    回想起禾沐那時候受傷的眼神，她覺得無比心疼。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對禾沐的感情有沒有那時候禾沐對她的深，可若是禾沐現在一聲不響地離開，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她應該都會很痛。

    但離開的那個人當時未必就不痛。

    以往那些刻意壓下去的情緒此刻都翻涌而出。

    穆青染不想要禾沐恨她。

    “我沒有恨你?！焙蹄寤仡^，唇角帶著些許苦澀，但更多的是情意，“我永遠都不會恨你?！?/br>
    穆青染凝著禾沐的雙眸，想從里面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卻找不出來。

    “你出去吧，再這樣下去中午要餓肚子了?！焙蹄宸鲋虑嗳镜募绨驅⑷送瞥鋈?，關上門。

    門里的人深吸一口氣，回到灶臺前。

    她怎么會恨穆青染呢？

    這么多年，她恨的只是自己。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快快長大，恨自己沒有能力抓住那只手。

    恨著恨著，她便以為她恨的是穆青染。

    可是她無法徹底欺騙自己。

    不管多少年過去，哪怕30歲，40歲，頭發都花白了，她還是想當穆青染的小孩，只屬于她的小孩。

    湯需要熬一會兒，禾沐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到穆青染的背影。

    穆青染站在中島的大理石臺旁，手撐在臺沿。

    巨大的圓形空間，一排弧形的落地窗，陽光灑進來，恰好給穆青染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禾沐小時候經常會幻想：在自己被人欺負的時候，穆青染披著圣潔的光，從天而降，拿著權杖將壞人通通打入地獄。

    長大以后當然會覺得這樣的想法很傻很中二，但小時候，莫名就覺得只要有穆青染在，什么都不用怕。

    不過敢欺負她的人少之又少。

    現在“欺負”她最多的，該是穆青染。

    怎么才發現穆青染是個壞jiejie呢？

    這個壞jiejie或許以后也不會再對她使壞了。

    穆青染回眸，恰好撞上禾沐迷戀的目光。

    心臟漏了一拍。

    禾沐斂下眼簾走過去，“還有二十分鐘，再入入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