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沐綻出一個笑，跟上去。

    jiejie沒有拒絕, 就是同意了。

    夏日的風, 吹在身上, 悶悶的, 熱熱的，一點都不舒服。

    但是A大校園里特有的桂花香，會隨著風拂進人的鼻子里，很香甜。

    禾沐說跟著穆青染，就當真是跟著。

    錯后她小半步的距離, 聞著桂花香，和從jiejie頸間飄出來，若有似無的體香。

    禾沐低頭，發現兩人的影子偶爾會撞在一起，她向前伸出手，落在地上的影子就像是牽在一起。

    哪怕她手里抓的只是空氣。

    彼時的她，情竇已經初開，知道什么是喜歡。

    已經不敢輕易再去抓jiejie的大拇指。

    她很怕自己的小心思順著指尖，被jiejie發現。

    她喜歡她，好像有點奇怪。

    jiejie就好像天上的神，圣潔而不容褻瀆，像周圍同學談戀愛那樣，偷偷牽手，偷偷接吻，這樣的事，怎么會發生在jiejie身上呢？

    可是想到那樣的畫面，她羞紅了臉。

    “到了?！蹦虑嗳旧ひ舻腿?，語氣卻清冷。

    禾沐看著女生宿舍樓，就像看到一個龐大的怪物，張著嘴，要將她喜歡的jiejie吞進去。

    一瞬間，眼眶就有些發熱。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委屈還是在不舍，還是像書上說的，青春期的荷爾蒙奇怪而又不安分。

    總之，就是不想這么輕易離開。

    “我能不能進去看一眼？”禾沐偷偷觀察jiejie的眼色，“我也想報考A大，想看看宿舍條件怎么樣?！?/br>
    禾沐高考結束沒多久，還沒出分，但她很自信自己的分數一定可以上A大。

    學習這件事對她來說，很容易。

    “研究生宿舍跟本科生不一樣?！蹦虑嗳菊f。

    禾沐知道這又是在拒絕她了。

    “我走累了，就上去休息一下?！焙蹄寰幊鲆粋€不像理由的理由。

    穆青染這回連話都沒有說，用眼神拒絕。

    禾沐輕輕拉著穆青染的袖子，低聲說：“jiejie，求求你了?！?/br>
    穆青染時常在想，小孩怎么做到把“求”這個字掛在嘴邊的。

    這個字對于她來說，一次，都難以啟齒。

    “宿舍不讓外人進?！蹦虑嗳菊f。

    “不試試怎么知道！”禾沐從來不怕穆青染之外的人拒絕。

    ……

    少女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這張臉就像一張通行證，大部分人都拒絕不了。

    宿管阿姨也架不住少女的撒嬌，象征性攔了一下，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朝她揮揮手，讓她進去。

    穆青染見過其他人帶朋友進來，宿管阿姨都要抓住好生教育一番，教育完還是會把人攔下。

    禾沐真的是一個被上天優待的小孩。

    *

    同樣的落日黃昏，很濕，很冷。

    空氣中彌散著汽車尾氣的味道。

    “求你？”

    穆青染沒想過禾沐會跟她說這種話，氣得發笑。

    “沒錯，求我，我就上車?！焙蹄逭f，“或者我自己走回去，明天KM的所有員工都會知道，穆總跟禾總不和，把人丟在高架橋上，禾總要撤資，公司要黃了?！?/br>
    說著，瞇出一個笑，眼睛像月牙，聲音像惡魔。

    “很好?！蹦虑嗳緣褐鹫f，“求你?！?/br>
    “jiejie這是求人的態度？”禾沐無辜地眨眨眼睛，“麻煩調整一下自己的語氣，重來一遍?！?/br>
    穆青染點點頭，彎起唇角，笑里藏刀，“求求你，好meimei?！?/br>
    禾沐聽到那聲“好meimei”，整個人都傻了。

    穆青染瘋了？

    “現在可以上車了？”穆青染聲音恢復清冷，“我還不想被吊銷駕照?！?/br>
    禾沐也懂得見好就收，打開門坐進車里。

    否則穆青染真有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麻煩jiejie幫我系一下安全帶?！焙蹄逡簧宪嚲蛯芍皇植寤囟道?，“剛剛出去把手凍著了”

    這回穆青染也不搞什么緩慢靠近的動作，簡單粗暴的將安全帶拉下來，扣好。

    動作中明顯還帶著怒氣。

    禾沐趁機抬手摸了一把穆青染的臉，笑瞇瞇道：“以前怎么沒發現jiejie這么可愛?！?/br>
    穆青染沉聲說：“不要得寸進尺?！?/br>
    禾沐回道：“長姐告訴我，別人敬你一尺，你要敬別人一丈?！?/br>
    穆青染目視前方，不再搭話。

    “剛走了兩步，我都有點兒餓了?！焙蹄宕蜷_手機軟件里的美食推薦，掃了幾眼，選中一家餐廳，開啟定位。

    “去吃飯吧?！?/br>
    很久都沒吃壽喜鍋了。

    這些年，除了必要的應酬，禾沐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吃飯。

    她原來很喜歡熱鬧，連上廁所都要拉一個人陪著，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發現一個人可以做很多事，不必再遷就誰，也沒有那個她想遷就的人。

    有時候看著對面空蕩蕩的椅子，甚至有種自虐的快感。

    煮沸的鍋里冒出汩汩的蒸氣，空氣因此而變得扭曲虛幻，很不真實。

    禾沐隔著虛幻的空氣，看向對面的人。

    “壽喜鍋的精髓就是生雞蛋?！焙蹄逭f。

    穆青染吃壽喜鍋，從來不會蘸生雞蛋吃，她認為，不是每一家店的雞蛋都可以達到生吃的標準，很容易滋生細菌。